直接面向大眾發行央行數字貨幣會有什麼問題?
本文來自 FT，原文作者：Izabella Kaminska
Odaily 星球日報譯者 | Moni
最近，加密貨幣開發者們開始把註意力轉移到瞭一個他們曾不屑於關註的領域：穩定幣。當然，在某種程度上，這可能也是加密貨幣行業發展到一定階段的必然產品。
對於投機者來說，加密貨幣價格波動性越高就越有吸引力，但價格波動除瞭帶來投機空間之外，對行業健康發展總是會有一些負面影響。如果每個人都使用不同類型、不同價值的加密貨幣，那麼對讓用戶很難在其中找到一個價值平衡點，加密貨幣行業的整體價值也會因此被削弱。
而穩定幣，似乎是上述問題最好的解決方案之一。為瞭避免加密貨幣常見的價格波動，穩定幣與傳統資產掛鉤，允許其價值與政府發行的法定貨幣錨定，比如美元、歐元和人民幣。說到這裡，我們就不得不提如今最受關註的一個穩定幣：Facebook 突出的 Libra。Libra 是 Facebook 新推出的虛擬加密貨幣，是一種不追求對美元匯率穩定，而追求實際購買力相對穩定的加密數字貨幣。最初由美元、英鎊、歐元和日元這4種法幣計價的一籃子低波動性資產作為抵押物，之後又加入瞭英鎊和新加坡元。當然，市場上還有其他一些穩定幣同樣較受歡迎，比如 Tether（其運作方式有些像肯尼亞的 Mpesa 和中國的微信等非加密貨幣支付系統），其美元資產規模已經超過瞭 40 億美元。
本質上來說，穩定幣的崛起，可以被看做是他們背後政府法定貨幣對加密貨幣的勝利。但隨著穩定幣“人氣”的不斷增長，非銀行發行的穩定幣反而開始逐漸對中央銀行控制的貨幣供應構成瞭威脅。如果穩定幣是由政府債券等安全資產、而非現金存款來支持，情況可能會比我們想象的還要嚴重。
一些中央銀行（比如中國人民銀行）已經規定微信等非銀行支付服務提供商必須持有現金而不是政府債券來支持其支付貨幣，如果涉及儲備金，也必須要將其存放在中央銀行，而不是私人機構裡。
此外，還有一些中央銀行行長正在考慮發行自己的“競爭性數字貨幣”，其實就是央行數字貨幣（CBDC），他們認為穩定幣之所以能夠得到如此大規模的增長，其實反映出傳統銀行並沒能滿足人們對低成本、無摩擦的跨境支付需求，繼而導致在這一領域出現瞭市場缺口。
雖然官方從未做出過上述表態，但理論上來看，中央銀行的確可以通過向公眾發行數字貨幣來填補所謂的“市場缺口”，並以此減少穩定幣和非銀行機構（比如科技巨頭）之間不斷加劇的競爭關系。
發行央行數字貨幣很容易實現，因為中央銀行已經為他們旗下監管的商業銀行提供瞭高效數字實時結算服務。不僅如此，央行數字貨幣支持者們也認為這種手段會帶來更多好處，比如允許中央銀行在必要時更廣泛地實施負利率政策，為市場提供更多安全資產等。
然而，我們也有充分理由相信中央銀行基本上會通過許可且可控的金融機構來提供零售交易，而不是直接大眾提供貨幣服務。那麼，央行直接面向大眾發行數字貨幣會有什麼問題呢？
首先，央行數字貨幣存在競爭和隱私問題。這裡的風險點在於，央行發行數字貨幣可能會讓商業銀行更加難以吸引資金，從而削弱瞭這些銀行提供貸款的能力。一旦如此，可能反過來又給央行自己帶來壓力，促使他們不得不直接進入貸款市場進行補償。的確，中央銀行可以成為成本最低的零售支付和貸款提供商，但如果央行開始像一個壟斷國有銀行運營，似乎不會取得太好的效果。
其次，即使沒有競爭問題，央行也應該謹慎為大眾直接提供央行數字貨幣。因為在如今競爭激勵的貨幣環境中，提供符合現代監管標準的優質貨幣服務絕非易事，中央銀行本身其實並不具備利潤為導向，面向散戶的專業能力。
再次，如果央行真的面向大眾發行數字貨幣，那麼會迫使他們處理各種繁瑣的問題，比如公眾投訴、用戶查詢、以及“KYC”（瞭解你的客戶）和反洗錢檢查等等。而在這些方面，中央銀行通常沒有太多經驗，也無法保證他們能夠更有效、更具成本優勢的方式來管理這些工作。
最後，央行數字貨幣還會面臨“隱私悖論”的問題。如果中央銀行能夠保證交易隱私，那麼有可能會“引誘”政府機構同僚從事洗錢等非法活動，這顯然是不可容忍的，所以至少從這一點來看，央行數字貨幣無法做到完全隱私。可能有人會說，Facebook Libra有能力確保隱私，但是不要忘瞭，Libra具有極強的侵入性，可能會對法定貨幣主權構成威脅。當然，Facebook不是一個國傢，因此中央銀行不會急於和Facebook、Tether或微信這樣的公司競爭，也不會直接禁止他們為大眾提供服務。
在這方面，中國人民銀行的做法就非常值得借鑒，因為他們將數字支付納入到中央銀行的業務范疇裡，而且還充分利用瞭自己最擅長的一面——管理穩定性——來約束用於日常支付的數字貨幣。
如果穩定幣最終變得非常受歡迎，以至於這些穩定幣的儲備金絕對數量不足以支持其“貸款”發行量，此時中央銀行就需要通過追索權來解決問題，比如可以開始對儲備金實施負利率，或者向客戶收取費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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