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紮菲五子生前最後的時刻:靠墻席地而坐,單手夾香煙,大口喝水
2011年10月25日的凌晨,天光尚未破曉,黑漆漆的米蘇拉塔某處冷庫便有瞭工作的動靜。
相關工作人員為故去的父子二人和一位前任國防部長按照伊斯蘭教的習俗清洗瞭遺體,並分別使用潔白的白佈仔細包裹住,再噴上消毒劑和香劑,小心翼翼地放入早就準備好的棺木中。
接著,父子二人生前的老朋友、父親昔日的“阿訇”主持瞭他們三人的祈禱儀式,的黎波裡和米蘇拉塔的兩位代表,前國防部長的兩個兒子等正在現場的幾人遵循規定,向《古蘭經》發誓絕不會泄露安葬三人的地點。
待到所有“葬禮”程序完成,相關人員把棺木慢慢抬到車輛上,由另外兩輛車輛前後“護送”著駛入夜色依然籠罩的遠方。
為瞭防止別有用心之人追蹤車輛找尋墓地,不隻司機對路況均不熟悉,而且車輛也被要求關掉前部大燈,幾乎隻能抹黑前行。
2個半小時後,車輛拐入沙漠,又向前行駛瞭大概150公裡,停瞭下來。相關人員用人力抬起棺木,在“向導”的指示下走瞭相當長的一段距離,抵達一處陌生的無人區域。
他們挖瞭非常深的一個大坑,放入棺木,並在棺木上擱置一些阻止氣味溢出的化學物品,防止引來野生動物或者人。
最後,他們將坑全部填平,復原成未挖之前的模樣。至此,除卻參與這場特殊“葬禮”的人員外,再無人知曉那三人下葬的地點。
他們即是卡紮菲及其第五個兒子穆塔西姆和尤尼斯。
曾有人說,穆塔西姆乃卡紮菲最忠誠的擁護者,是最有可能成為繼承人的一位。雖然穆塔西姆最終沒能接過父親的衣缽,但卻和父親永久“待”在瞭一處。誰又敢說,這不是一種特殊命運的安排?
01,昔年天之驕子:毫無疑問,幼年時期的他倍受雙親疼寵
穆塔西姆出生在1977年年底,他的父親是利比亞前最高領導人卡紮菲,母親則是卡紮菲的第二任夫人薩菲亞。他在傢中排行第五,是父母的第二個孩子。
從出生起,穆塔西姆便得到瞭父親最深沉的愛。卡紮菲不隻給這個兒子取瞭一個和阿拉伯帝國皇帝相同的名字,而且該名字翻譯出來,是“承天之佑”的意思。
小穆塔西姆首次亮相世界舞臺是在他2歲那年。
卡紮菲接受BBC節目的采訪,竟破天荒準許自己的孩子出現在鏡頭中,雖然隻有一個穆塔西姆,雖然隻有幾秒。
路都走不穩的小夥子自母親懷中站起來,微張著嘴巴向父親走去,親吻瞭父親的臉頰。
穆塔西姆的聰穎讓卡紮菲驕傲,也令觀眾開始相信穆塔西姆確實是卡紮菲最疼愛的孩子。隨著穆塔西姆年齡的增長,他的身影出現在卡紮菲身邊的次數也越來越多。
自豪的父親常常給兒子換上各種各樣好看的軍裝,再給他配上一把男孩子都喜歡的玩具槍,帶著他參加不同難度的軍事訓練,擺明瞭要把這個兒子培養成一位和自己一樣硬挺堅強的軍人。
誰也沒有想到,打破卡紮菲“夢想”的竟會是穆塔西姆自己。
五官愈加硬朗的他選擇瞭和母親相似的職業方向,進入法塔赫大學攻讀醫科。依照目前已知的資料,無人知道畢業後的穆塔西姆是否曾行醫一段時間,可從某些外國報紙的報道裡,卻能認證他“醫生”的身份。
穆塔西姆的兄長叫薩阿迪,曾是公認的卡紮菲繼承人。不料長大後的薩阿迪性格越來越暴躁,並深深癡迷足球事業,讓卡紮菲失望不已。
決心放棄長子後,卡紮菲又把目光放到瞭穆塔西姆的身上。可長大後的穆塔西姆性格裡依然留有少年時的羞澀,這讓卡紮菲稍稍不滿,於是強硬的父親打斷穆塔西姆對未來的規劃,把他送到瞭軍校訓練。
軍校裡的生活仍舊無外人知道,人們隻能看到,埃及總統向穆塔西姆授予勛章,意味著穆塔西姆正式放棄醫生生涯,如父親所願,重新選擇軍事領域。
幾年後,20出頭的穆塔西姆學成回歸祖國,立馬遵循父親的安排,進入軍中就職。他風華正茂、意氣風發,雖然難掩新兵青澀,卻也一直都是人群焦點。
1998年,的黎波裡的軍事學院舉行瞭盛大的活動,穆塔西姆得到授銜,成為中尉。此後,他又利用幾年的努力,將自己的軍銜提升到瞭上校。
手握重兵的他,在兄弟中真正脫穎而出,變成當之無愧、人人艷羨的繼承人。
但轉折亦來得很快。2001年前後,穆塔西姆突然消失在大眾視野,沒有人知道他到底發生瞭什麼變故,又去瞭哪裡。
這樣的“怪異”持續瞭4年左右,期間有外國報道稱,穆塔西姆想要發動政變取代父親,又因準備倉促,事情敗露,他為瞭躲避父親的責罰,不得不隱姓埋名,逃往他鄉。
02,後來重整山河:實在意外,害羞的他已悄悄完成蛻變
穆塔西姆重回利比亞,重回傢庭是在2005年前後。
沒有人知道,在離開父親庇護、離開傢族的那幾年,低調的穆塔西姆是怎樣度過的,也無人知曉作為父親昔日最看重的兒子,在“背叛”父親的信任後,他又是如何獲取瞭父親的原諒,有瞭“回傢”的機會。
“回來”的穆塔西姆似乎有瞭改變,又仿佛一切如昨。
他在“新世紀”的首次亮相是在2005年威尼斯電影節一個名叫“利比亞之夜”的慈善晚宴上。從名字可知,這個晚宴極大可能是由穆塔西姆兄弟出資主辦。
事實也的確如此,穆塔西姆的哥哥薩阿迪是晚宴中非常活躍的存在。而穆塔西姆則一如過去,行事特別低調,幾乎同兄長寸步不離。
若是薩阿迪有事暫離,他便會安靜坐在座位上,猶如超脫於喧囂人間之外的“過客”,從不主動搭理任何賓客。
有人見穆塔西姆這般,愈加認定穆塔西姆的內向害羞未曾改變分毫。
但問題是,倘若當下的穆塔西姆的確“人畜無害”,那麼他又是怎樣討得父親的原諒,又有瞭回歸傢庭、活躍在利比亞的機會?畢竟“背叛”之於卡紮菲,應當是“罪無可赦”的大過。
果然很快,穆塔西姆便向世人展示瞭自己“完成蛻變”後,性格的另一面。
幾年前,由於美國實行“制裁”政策,屬於西方的可口可樂等產品無法直接銷售到利比亞,需要借助鄰國突尼斯的名義轉運。
但因可口可樂這種飲品在利比亞境內深受歡迎,擁有巨大的商業價值,是以彼時仍是父親最看重兒子的穆塔西姆理所當然地承包瞭這項業務,並幫助可口可樂公司成功進駐埃及,在埃及建立新工廠。
隨後,穆塔西姆與父親和傢族“鬧崩”,被迫遠走他鄉,中斷和可口可樂公司的聯系,昔日親手“打下”的“江山”亦盡數被他的兄弟們迅速瓜分。
其中,搶走可口可樂生意的是穆塔西姆的大哥穆罕默德。對此,重回傢族的穆塔西姆自然想要奪回屬於自己的“東西”。於是他采用瞭最粗暴的手段:明目張膽利用武力強行占領。
他指使一夥人闖入可口可樂工廠,破壞生產,又讓人綁走瞭穆罕默德的某個表親,狠狠揍瞭一頓。這場“風波”一共持續數月,期間並無警察或政府人員介入。
直至事情傳入卡紮菲耳中,這位看似“公平”的父親輕飄飄說瞭句“按法律程序來解決”,便把長子推入瞭失敗的深淵。
因為調解雙方矛盾的律師正是穆塔西姆的妹妹阿依莎,阿依莎解決問題的方法也很幹脆,直接判定讓長兄退出飲料領域,“完美”地“化解”瞭兄弟紛爭。
可口可樂事件仿佛一個信號,不僅告訴世人卡紮菲的兒子開始爭權,開始重新洗牌,而且隱約顯現出穆塔西姆與卡紮菲的“冰釋前嫌”,穆塔西姆又一次變成父親給予厚望的“繼承者”候選人之一。
2006年,穆塔西姆遵循父親的安排進入倫敦大學進修,他學的是一對一的專業英語培訓,隻用瞭4周時間即完成課業。
同年,美國宣佈和利比亞恢復外交往來。卡紮菲果然把外交工作交給穆塔西姆,並為穆塔西姆特地成立瞭一個名叫“國傢安全委員會”的部門,授予穆塔西姆“國傢安全顧問”職位。
關於此部門和此職業,從相關資料裡能瞭解到,它們的出現與一傢同卡紮菲父子有著親密聯系的咨詢公司有關。
據說該公司不僅建議卡紮菲成立新安全機構,而且專門給穆塔西姆制定瞭一項個人培訓課程,旨在迅速幫穆塔西姆勝任此職位。
同時,穆塔西姆在接手國傢安全工作前,也曾同日本政府類似部門領導的助理見面,仿佛從她的身上亦學習到瞭什麼經驗。
2007年,利比亞的國傢安全委員會正式宣佈成立,穆塔西姆由此轉變身份,踏入政壇。
在新部門中,穆塔西姆找到瞭適合自己的搭檔夥伴,也做出瞭一番成就。
他的搭檔夥伴是當時利比亞的總理馬哈邁迪,雖然此人不討卡紮菲的喜歡,又缺乏主見,可他意外與個性強硬的穆塔西姆十分“搭配”,兩人迅速聯合,和賽義夫等人形成對立局勢,相互制約。
接著,穆塔西姆開始為自己和部門招募人手。他打算向其他部門征調,卻遭到其他部門領導一致抗議。
理由很簡單,有勇有謀的穆塔西姆從不是“得過且過”的善心人,他既然要招募手下,自然是奔著精英人士去的,如此一來,其他部門領導又怎會甘願配合他?
此項工作受到阻力後,穆塔西姆馬上調整策略,成立瞭一個培訓機構,專門為自己培養適合本部門的精英種子。
又因利比亞本身的教育水平和質量不高,穆塔西姆便把目光放到英國,欲同英國合作,請他們幫忙培訓。
他不斷周旋在各種工作和會議之間,再一次向世人宣示他的野心。又由於穆塔西姆的不知收斂,致使他和利比亞的某些高層慢慢產生摩擦,傳出瞭他能力有限、不太聰明的傳聞。
與此同時,隨著穆塔西姆工作的展開,他在利比亞的政治影響力同樣漸漸擴大,他似乎確實不再是往年那個害羞的小男孩,而是一個真正有野心有手段的“政客”瞭。
03,最終從容赴死:讓人佩服,死亡臨在眼前,他依舊冷靜
2008年,穆塔西姆向父親提出一個要求,他也想和兄弟們一樣,成立屬於自己的軍隊。卡紮菲欣然應允,直接撥給穆塔西姆280億美元,助他建立瞭自己的軍隊。
2011年,“利比亞內戰”爆發,軍人出身的穆塔西姆無懼戰亂,親自指揮佈雷加戰爭。月餘後,反對派武裝沖破重鎮防線,穆塔西姆被迫與其餘指揮官倉皇逃到蘇爾特。
同年10月底,阿拉伯的電視臺宣佈穿著內衣、手拿槍械的穆塔西姆在蘇爾特從容被捕。此後,穆塔西姆和父親卡紮菲遭到對方殘忍對待,又被殘忍殺害,屍首頗具侮辱性地展示給大眾。
在穆塔西姆死訊傳出後,有一則他臨死前的視頻被曝光在網絡上。人們能夠看到,哪怕面臨死亡,穆塔西姆依舊鎮定無比。
他坐在角落,任由對方為他解綁,並默默看瞭幾眼自己身上的傷口。叛軍丟給穆塔西姆一瓶水,口氣輕蔑地表示:“別在看你的傷口瞭,屬於你爹的時代已經結束,很快我們就會在你身上做一些外科手術。”
穆塔西姆聽罷,也不生氣,而是仍舊淡定回懟:“我的傷口均是英勇勛章,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叛軍“哈哈”大笑,扭頭對同伴喊道:“快來聽聽,他說得好像自己是個英雄一樣。”
穆塔西姆打斷他們:“這樣的你們和勇敢無關,你們該去做些別的事情。”
叛軍仿佛深感可笑,又朝著同伴喊瞭聲:“你看,他都快死瞭,還要裝成英雄!”
幾分鐘以後,靠著墻席地而坐,單手夾著香煙,大口喝水的穆塔西姆便頸部、胸部中槍,渾身鮮血地死去瞭。
無人知道,在死前那段時間裡,他到底在想什麼,正如美國廣播公司的評論一樣,他留給世界的最後一面,即是他的冷靜,好似世界早已與他無關,他能從容不迫地接受命運終點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