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刪減的《墜雪少女》,是北影節的羞恥!

被刪減的《墜雪少女》,是北影節的羞恥!-圖1

看完《墜雪少女》,第一反應是“很奇怪”,看著簡介上對於“滑雪教練性侵運動員”這樣的說法,突然感覺到迷茫。隱晦到幾乎體察不出的侵犯情節,加之後續鋪陳出的曖昧關系,讓整部電影似乎更像是關系不太平衡的“禁忌之戀”。

而回頭看瞭電影的放映信息和一些來自於他人的評價後,才發現這種迷茫的來源在於重要情節的刪減。

看著票根上僅僅81分鐘的時間長度和公映信息所顯示的片長92分鐘,原本就不長的電影被一刀切瞭約九分之一,某種諷刺的意味自然浮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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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盡在不言中

當然,暫且不說這部分刪減,《墜雪少女》仍然是很優秀的作品。其實沒有太多對白,很多時候一個舉動、一個眼神就傳遞出大量的信息,給觀眾提供深入挖掘思考的無限可能性。最喜歡大賽前母親來看望利茲時,兩人躺在床上的那場戲。

被刪減的《墜雪少女》,是北影節的羞恥!-圖4

母親完全不知道發生過的性侵和女兒所遭受的壓力和心理打擊,以為這是賽前正常的壓力釋放,但是當利茲開始無聲流淚,背對著她顫抖戰栗時,母親開始意識到自己在她訓練期間的親情缺位成為瞭利茲一切情緒爆發的起點。

雖然她仍然不知道任何訓練的細節,但作為母親,她開始表達自己的愛和理解,“我為你驕傲”,那個在電話裡不茍言笑的、隻會詢問利茲成績如何的母親開始展露她的情感和對孩子的關心。

有時候我們幾乎要忘掉利茲隻是一個15歲的小孩,她的目標是成為冠軍,但從心智上看依然是一個需要很多愛和關註的青春期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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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母親讓她知道被愛、可以安穩地踏實地被愛時,利茲就決定離開弗蘭德所營造出的虛假氛圍瞭,她不再需要教練打著關心她幌子的侵害,她依然背對著母親流淚,但兩人動作已經不再是對抗的,轉而開始相擁,達成仍然不夠相互理解但是足夠堅定的和解。

完整的心路歷程在這場戲中表現出來,盡管利茲從頭到尾沒有一句臺詞,她的成長的蛻變,決定離開弗蘭德教練的決定都由此奠定瞭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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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侵和理想,嚴肅的陣痛

在體壇性侵案件被越來越多披露出來的現在,我們已經看瞭夠多衣冠禽獸的教練、隊醫、搭檔,甚至就在前日,美國體操名將拜爾斯還在國會控訴美國體育系統的監管不力。

《墜雪少女》所想展現的,也無疑是這種藏在競技精神和教練關懷中的惡意和違法行為。

而把那些嚴肅的、令人不齒的侵犯行為弱化到讓人會誤以為利茲對弗蘭德的依戀真的來源於青春期少女的戀父情結,無疑是對這部電影立意的降維打擊。

被刪減的《墜雪少女》,是北影節的羞恥!-圖8

這是一個會讓你想起閱讀《房思琪的初戀樂園》時的那種陣痛感的電影,年輕的女孩和她想要達到的目標,在傢庭中總是被忽視的心事,一兩個從理解她到不理解她的朋友,和一個看起來足夠好的上位指導者,對於房思琪來說,她用文學和李國華的才情填補自己被挖空的內心,對於利茲來說,她選擇用滑雪和成為世界冠軍的前途麻痹大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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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弗蘭德是非常優秀的滑雪教練,加之傑瑞米雷納演繹的出色,讓這個人物從外表到能力都挑不出任何毛病,甚至在他給生理期的利茲講解月經與潮汐之間的美學時會讓人有一瞬間不得不感慨他真的很浪漫很懂得尊重並且愛護自己的學生,但就是這樣看起來足夠美好的糖衣炮彈才讓性侵舉動需要被更加嚴肅的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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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完美的受害者,更應該被看見

就像被刪減的部分所展現出來的一樣,利茲並非是一個“完美受害者”,她對弗蘭德的主動親近和被侵害後表現出的依戀感以及占有欲,會讓不夠瞭解性犯罪事實的人把這種行為誤判為“喜歡”甚至“愛情”,當利茲想要弗蘭德給出承諾時,對方的拒絕幾乎就要讓人以為他是偶爾失控的正人君子。

但通過對於受害人心理的研究,我們會發現,很多時候在受到性侵害之後,處於弱勢的一方常常通過說服自己喜歡上對方以降低對自己的心理傷害——如果一直告訴自己“你喜歡他”,可以讓被侵害的行為變得更能容忍,畢竟是存在情感紐帶的,盡管這種紐帶非常虛偽脆弱。

在電影裡,弗蘭德對於利茲在滑雪技術上的幫助和生活細節的照顧,成為利茲麻痹自己的工具,某些時候她甚至會想“以後可以一直在一起就好瞭”,如果是男女朋友的關系就能合理化他們的性行為,如果是男女朋友關系就能不用在愧疚和後悔中生活瞭。

但是施害者弗蘭德並不需要這種情感的羈絆,他的行為都出於讓自己的學生獲得獎杯、成為冠軍,彌補他當年因為腿傷而未能完成的滑雪理想,選中利茲也並非是因為她的特殊之處,而僅僅是因為利茲的成績足夠好、進步足夠快,看起來是那個可以幫助他獲得名利的絕佳工具人。

所以在賽前的訓練場上,當利茲因為遭遇性侵而產生劇烈情緒波動成績下滑之後,他會嚴厲地告知她:“收住情緒,好好訓練,我不是你的男朋友”。

沒有更多的安撫和對自己行為的反思,他試圖用一切正常掩飾發生過的犯罪行為,甚至提出讓利茲住進傢裡更接近他的生活,隱約契合住利茲所希望的二人世界,但實際隻是讓更多次的侵犯行為變得順暢。

電影已經在用最清晰、最直接的方式把一場包裹在蜜糖和成就中的性犯罪行為撕裂給觀眾看,而經過刪減,這又成為茶餘飯後談資一樣的“老牛吃嫩草”“少女和大叔師生戀”的畸形故事,原本可以被好好探討、被正視的問題又消失在剪輯和非嚴肅的敘述中,不僅是對電影的不尊重,也是對道德底線的挑戰。

北影節作為一個國際性的電影展映場合,居然可以扭曲電影原意到如此程度,可以說是直接把藝術踩在腳下。

《墜雪少女》中的那些美好的景色、構圖精巧的場景、主角無聲勝有聲的眼神讓這部電影的表現力爆棚,可惜其嚴肅社會問題的內涵被粗暴破壞,是值得遺憾和惋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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