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2元睡一晚的女人們，無傢可歸。
15年前，
在吉林的中心地帶，
有這樣一傢旅店，
隻有一間房，隻收女客人，
住一晚2元。
大傢都叫它“2元女子宿舍”。
說是宿舍，
其實就是一間破爛屋子。
沒有電器、沒有幹凈整潔的四件套，
臭蟲蟑螂隨處可見。
高低不平的床搖搖晃晃，
床單被罩全是大大小小的補丁，
甚至原本的顏色都看不出瞭。
但2元錢的價格，
讓這裡住滿瞭人。
住在這裡的每個女人都有自己的苦難。
唯一的共同點就是：都沒有傢。
一位阿姨手裡拿著半塊蘋果，
咬一口說，
“哪有傢啊，有傢還在這幹嘛？”
一邊笑著一邊強忍著眼淚。
這裡和我們認識的世界截然不同。
她們是歌舞升平的盛世下，
卑微活著的女人，
她們的生活，黑暗到連一束光都沒有。
方淑珍。
她是這間宿舍住最久的女人之一。
年輕的時候她嫁給瞭一個比自己大13歲的男人。
可命運從未善待她。
男人吃喝嫖賭，動不動就打她，
在她生下瞭兩個兒子後，
直接把她攆出瞭傢門。
那些年，
她流浪、漂泊，拿眼淚當飯吃。
稍微年輕一點的時候，
還可以跟著工程隊出去跑活，
後來年紀大瞭，人傢不要她瞭。
60多歲的時候，她去醫院伺候老人，
洗腳洗衣、端屎端尿，跪在地上給老人剪指甲，一個月能有1000塊。
照顧20個老人，一共1000塊。
很多人不願意做，
但方淑珍沒得選。
因為她還要貼補兩個兒子：
大兒子生活困難，
小兒子重病在身，還有10萬塊外債。
可憐天下父母心，
她自己生活已經很難維持瞭，
還總是想幫幫兩個兒子。
她不是沒有回過傢。
因為二兒子身體不好，兒媳婦又患上瞭皮膚癌，方淑珍想著去兒子身邊幫小兩口幹點農活。
結果，剛回傢就被兒媳婦攆瞭。
無處可去，
她又回到瞭2元宿舍，
因為這裡更像一個傢。
沒有暴打，沒有冷眼，沒有虐待，
至少可以讓她睡個安心的覺。
年輕的時候，
被自己丈夫攆出傢門，
開始顛沛流離的一生。
老瞭之後，
又被自己兒子兒媳攆出傢，
老無所依。
她難過的時候常常問宿舍的姐妹：
自己這輩子沒做過傷天害理的事，
為什麼命會這麼苦？
沒有答案。
小兒子不是東西，
大兒子也很廢物。
一共就來看過他一次，還是來要錢的。
沒有瞭工作的方淑珍
嘴上說著沒有，
還是掏瞭100塊給他，
而自己隻能吃一塊錢花卷，再加一份小咸菜。
她眼神空洞，
木訥地盯著前方，
從她的臉上看不到一點希望，從她的眼裡看不到一點光。
她放棄瞭，
她說自己已經想好瞭出路，
等到不行瞭的時候，就喝點農藥，痛快點死，也不給兒子添麻煩。
說這話的時候，
她神情毫無波瀾，似乎已經預見到瞭那一天。
眾生皆苦，
這裡格外苦。
宿舍裡的女人都是不幸的。
要麼逃婚多年無依無靠；
要麼兒女不孝被攆出傢門；
王淑芹，
是方淑珍在這個宿舍的好姐妹。
和方淑珍一樣，
她也有兩個兒子，
渾身上下被自己丈夫打得嘎巴嘎巴響。
來到2元宿舍之前，
她白天種地晚上照顧孩子。
日子很難，
但她不求人，
骨子裡十分要強的她咬牙撐著。
來到2元宿舍時，
她的雙手已經完全不能幹農活瞭。
想問兒子要點醫藥費，
比登天還難，
沒有傢沒有人，
手快爛掉瞭，
想去醫院拍個片子都拿不出錢……
眼淚在這裡是很常見的東西，
每個人都哭過、鬧過、絕望過，
眼淚哭幹後，
還是要繼續活下去，
用自己的方式。
這間宿舍的老板，也是個女人。
叫孫世清，大傢都叫她“孫二娘”。
二娘是個狠角色，
摳門、潑辣、脾氣大。
但同時她也是個苦命的女人，
30多歲的時候，
她丈夫跟別的女人好上瞭，
她就被趕出瞭傢門。
一個人帶著孩子的她什麼活都做過。
後來她看到很多姐妹像她一樣無傢可歸，
決定開一個宿舍，
讓大傢有地方住。
旅館開瞭多久，
孫二娘就照顧瞭她們多久
刷馬桶、清潔衛生、洗床單……
什麼粗活累活她都幹瞭，
隻是想讓這群苦命的女人能找到一點傢的感覺。
她可憐自己，也可憐她們。
一晚隻需要2元，
基本上是不盈利的。
請不起服務員，她就自己幹。
她開玩笑說：
自己隻是個打工的
“她們給別人打工，我給她們打工。”
說這話的時候，
她眼裡帶著淚，咽下去的全是這些年的心酸。
她摳門得厲害，
為瞭省電，她8點半就要熄燈，
手機充電一次五毛，洗衣機轉一次兩塊。
但宿舍裡如果有人生病瞭，
她肯定是第一個掏錢幫忙。
這個外表潑辣的女人，
心底卻有說不出的柔軟。
這裡的故事還有很多：
不願意出力打工的女人，
每天濃妝艷抹，隻希望在樓下的熙熙攘攘裡，遇見一個自己的真命天子，找個長期飯票；
有人幾個月沒吃一口飽飯，卻舍得去美容院，花50塊紋兩道眉毛；
夜深瞭她們也會唱歌，唱《十五的月亮》、二人轉，都是些很久的老歌……
她們也在用自己的方式維持著最後的尊嚴：
60多歲的女人會用撿來的鉛筆畫眉，把臉塗得白白的；
17歲的女孩想盡一切辦法努力逃離這裡，一次次離開一次次回來……
她們在生活的泥沼裡，
努力想做點什麼，
可最終什麼也做不瞭。
很絕望，
這個宿舍裡的女人，
大多是沒有出路的。
這是發生在她們身上的真實故事。
看完後，覺得悲慘又難過，
難過她們正在城市的底層悄悄消失，
可是又會被她們含淚的微笑打動，
她們多勇敢啊，
哪怕生活從沒有善待過她們，
也會勸自己：好好活著。
這個故事被拍過記錄片，
名字就叫《女子宿舍》。
可遺憾的是，
至今沒有完整片子。
我們也隻能通過一些片花、采訪窺探到這間宿舍的一點點面貌。
我想在影像和文字背後，
她們有更多難以啟齒的故事和愛恨。
互聯網沖浪很容易讓人產生焦慮，
大傢好像都過得很好。
那是因為，
浪把最底層的人埋在下面，
能在浪裡冒出尖的自然都是過得最好的。
隻有浪退潮後，
生活原本的樣子才會露出端倪。
剛剛結束的雙十一預售，
付款額預計已經超過瞭70個億。
直播間1萬多一瓶的面霜，5秒鐘搶光。
幾百幾千的護膚品，
不是缺貨就是售罄。
我們沉浸在“大傢好有錢”的錯覺裡，
都快忘瞭，在社會最底層，
還有這樣一群女人，
在世界的某個角落，正水深火熱著。
現實遠沒有互聯網那麼光鮮亮麗。
有人在愁下頓飯吃什麼？
火鍋還是烤肉。
有人在愁下頓飯吃得上嗎？
饅頭還是咸菜。
如今已經十幾年過去瞭，
曾經住在這間宿舍裡的女人，
有的已經不在人世瞭，
這裡發生的故事也逐漸被淡忘……
但我們應該記得，
這些女人的力量。
是哪怕深陷泥沼也依舊拼命仰望星空，
是咬緊牙關也要把日子繼續過下去的堅韌。
這裡很破很臟，
這是老姐妹們，
唯一的傢。
素材來源：
B站（作者：沒有不甜的桃子），2元女子宿舍；
中國青年報，作者從玉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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