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被屠殺的阿富汗女學生,長著和我們一樣的面孔!
資料圖
(一)
早上起來,忍不住長嘆一口氣。
尤其是當我意識到,在上周六阿富汗首都喀佈爾的爆炸中,據說已有80多名女中學生死亡,而且,她們都長著和我們中國人一樣的面孔。
她們正是豆蔻年華,在中國,她們肯定還都是父母疼愛的孩子;但在阿富汗,她們就這樣悲慘地告別瞭人間。
看外媒的一篇報道,開頭就這樣寫道:
他們一個接一個地把女孩們抬上陡峭的山坡,被裹住的屍體上蓋著一塊祈禱佈,抬棺人凝視著遠方。為死者祈禱的呼喊聲打破瞭寂靜。
屍體不停地運來,掘墓人在烈日下拼命忙碌。無休止的節奏殘酷地證明瞭前一天的新聞:周六下午發生在當地一所學校的三起爆炸,絕對是一起大屠殺,目標是女孩子們。陡峭的山坡上,幾乎已沒有地方容納所有的新墳墓……
唉,這是怎樣的人間慘劇!陡峭的山坡上,幾乎已沒有地方容納所有的新墳墓。
恐怖分子的暴行讓人發指。
先是一輛裝滿炸藥的卡車,在女學生放學走出校門時爆炸,當女孩子們驚慌失措地逃到旁邊街道時,又發生兩起爆炸,更多孩子倒在瞭血泊中。
爆炸的目標,就是女孩子,而且是阿富汗哈紮拉族女孩子。
這是一個悲慘的民族,但卻是和我們中國人長得非常像的民族。事實上,一些阿富汗人幹脆就叫他們“中國人”。
20年前,在阿富汗采訪,豪爽的哈紮拉人就給我留下深刻的印象。處得熟瞭,他們也再三叮囑我,晚上你千萬別亂走,因為塔利班分不清你是中國人,還是我們哈紮拉人。
塔利班,是哈紮拉人的主要敵人。
20年前,和哈紮拉記者的合影,他的爽快、友好和熱情幫助,讓我感動、感謝
(二)
這些阿富汗的“中國人”,被認為是成吉思汗西征留下的後裔。
歷史學傢考證,哈紮拉的意思就是“千”,很可能就來源於成吉思汗西征大軍中“千夫長”的職位。
珀西·塞克斯在《阿富汗史》一書中說,哈紮拉族人居住在興都庫什山以南、巴米揚與赫拉特河谷之間的山區一帶,“其居民顯然是蒙古種,他們的祖先據信是由於成吉思汗肆意破壞,使此地空無一人居住時才占領瞭這些地區的。”
當年的西征,蒙古大軍所到之處,攻無不勝、戰無不克,當然,伴隨著戰爭的,是一次又一次屠城。
在今天的巴米揚山谷,就是我們熟悉的巴米揚大佛所在區域,據史書記載,成吉思汗的一個孫兒戰死,作為報復,蒙古大軍屠戮瞭當地所有生靈,男人、女人、小孩,包括所有動物,無一例外。
今天的巴米揚,仍有當年屠城留下的廢墟,最有名的叫Shahr-I-gholghola,意思是“噪音之城”,據說身臨廢墟,仍可聽見當年屠城時萬千民眾撕聲裂肺的哭喊。
不想世事輪回,幾百年後,蒙古虎狼之師不再,“一代天驕”的子孫,淪為仇敵的統治對象。
雪山之顛養育的阿富汗各民族,最具有的就是復仇的血性,以侮辱還侮辱,一個小小的冤仇,如金錢、女人或者土地,就可以結下數代的仇殺,造成成千上萬人的死難,更別提慘烈的種族仇殺悲劇。
哈紮拉人祖先對待其他民族的悲劇,就在他們身上重演瞭。
16世紀,在忍耐瞭幾百年後,當地部族開始向草原民族發起攻擊,成吉思汗一個後世汗王被擊敗,他的頭蓋骨被做成酒杯,它的頭皮被填滿稻草,四處招搖。
當年阿富汗內戰最激烈的時候,有數萬甚至數十萬哈紮拉人被殺害。要知道,哈紮拉族總共也就200來萬人口。
已皈依什葉派的哈紮拉人,與第一大民族、遜尼派普什圖人的仇恨更是根深蒂固,他們稱後者是“侵略者”和“壓迫者”。
千年仇怨夾雜著宗教紛爭,在當年內戰中,尤以哈紮拉人和普什圖人之間戰鬥最為慘烈。喀佈爾城內千瘡百孔的建築,相當多就毀於這兩派的生死較量的炮火。
所以,當年在阿富汗采訪,很多哈紮拉人看到中國人的我,感到非常的新鮮和親近。他們介紹,我們就跟你們中國人一樣,也都使用十二生肖。
當然,也有一些歷史學傢指出,至少哈紮拉族祖先中的一部分,並非成吉思汗蒙古武士的嫡系子孫,而是此前和此後來到中亞定居的東方人,其中也包括在東方人口最多的漢人。
當然,這都是久遠的事瞭。
哈紮拉人,像中國人吧
(三)
因為同樣的面孔,當年在對阿富汗各民族的采訪中,哈紮拉人就容易。
記得當時塔利班剛剛被趕出喀佈爾,阿富汗臨時政府成立。我曾在一個早上,沒打招呼就敲開瞭哈紮拉人領袖、臨時政府副主席穆罕默德•穆哈齊格的房門。
一看同樣東方人的臉,老穆雖然詫異,但還是很爽快地接受瞭采訪。
事後分析,以老穆不喜歡面對媒體的個性,能夠如此爽快,與他的背景身份有關——作為一個弱小民族哈紮拉族的領袖,他迫切希望得到外界,尤其是中國、日本等東亞國傢的支持。
因為在阿富汗四大民族中,普什圖族、塔吉克族、烏茲別克族背後,總可以看到巴基斯坦、塔吉克斯坦和烏茲別克斯坦的影子,隻有哈紮拉族,因為歷史和宗教等各種問題,一直孤立無援,受盡其他民族的欺凌。
也是在老穆的帶領下,當時初生牛犢的我,竟然一路綠燈,沒任何安檢,就進入阿富汗總統府,旁觀瞭臨時政府第一次內閣會議。而且,看我們對他們手裡的機槍很感興趣,阿富汗老遊擊戰士還很熱情地交出機槍,給我們演示如何扣扳機……
那可是在阿富汗總統府唉!
往事歷歷,一晃20多年過去瞭。
今天早上為寫這篇文章,回看當初的照片,時光真的催人老啊。
但萬萬沒想到,20年過去瞭,哈紮拉的命運,仍舊充滿著苦難。他們的敵人,不僅僅有塔利班,還有“伊斯蘭國”等各種勢力。
各種勢力之間,互有較量;但哈紮拉人,總是被攻擊的對象。最近幾年的悲劇。
去年10月,一所教育中心外發生襲擊事件,30人喪生;
去年5月,一傢醫院產科病房遭遇襲擊,15名女性遇害;
2018年9月,一個摔跤俱樂部遭到襲擊,20人死亡;
2018年8月,一所學校遭到襲擊,34名學生死亡;
2017年,一座清真寺爆炸,39人死亡……
哈紮拉人似乎也對這種悲劇麻木瞭。以至於這次學校慘烈爆炸後,《紐約時報》一篇文章也感慨:他們的臉上,充滿瞭少數族裔常年遭受迫害的無奈表情。
尤其是哈紮拉女孩子,更是遭遇瞭一次又一次劫難。作為一個與東方人民族,哈紮拉人重視教育,但女孩子受教育,在阿富汗本身就充滿爭議。
以最近的這次學校門口爆炸為例,很多女孩子還沒到16歲,她們的人生還沒有充分展開,就倒在瞭血泊中。
而且,很多人擔心,這隻是一場大屠殺的序幕。
因為阿富汗又走到瞭新的十字路口。打瞭20年阿富汗戰爭後,美國人正在匆匆撤軍,塔利班卷土重來已成必然。當年蘇聯撤離,阿富汗隨即陷入慘烈的內戰,現在,又是類似的場景!
但美國人隻想拍拍屁股趕緊走人,拜登說要將更多資源聚焦中國,哪管背後洪水滔天。
在遭遇這次慘烈爆炸後,有媒體報道,絕望的哈紮拉人表示,除瞭自己也拿起槍,他們沒有選擇。
但等待他們的,又會是什麼呢?
我曾經的哈紮拉朋友,你們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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