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財政部原部長樓繼偉最新演講，談到螞蟻金服和京東白條
銀行間市場回歸同業拆借市場的本位，信用債應當全部退出銀行間市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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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京報記者 侯潤芳 編輯 嶽彩周 校對 劉軍
在今日舉行的深圳先行示范區首屆金融峰會暨中國財富管理50人論壇2020年會上， 中國財政部原部長樓繼偉發表演講。談到一下幾個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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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快推進債券市場的改革
不然會是下一個風險集中爆發點
中國財政部原部長樓繼偉在演講中表示，債券市場的問題很多，要解決一些基礎性的問題，發行標準、交易流通、監管機制要統一。其中， 銀行間市場回歸同業拆借市場的本位，信用債應當全部退出銀行間市場 。“基礎性的問題解決之後，證券市場改革的內容還很多，要以目標和問題為導向，加快推進（改革），不然會是下一個風險集中的爆發點。”樓繼偉說。
樓繼偉指出，2015年股災後，股票市場的改革加快，相比而言，債券市場改革已經落後，債券市場的問題很多。今年以來，債券違規違約的事件頻頻發生，特別是大型國企違約事件更是影響相關地區國企和政府的公信力。
那麼，債券市場存在哪些問題？樓繼偉指出，首先，市場分割，發行和監管不統一。發行的審查有證監會、人民銀行、發改委等，實行多頭管理，特別是銀行間市場早已不是銀行間融通資金的定位，非銀行金融機構、非金融企業都可以在銀行間市場發行上市債券。其次，交易所市場和銀行間市場交易分割，同債不同價，這會導致為爭取市場份額而放松標準。去年7月份，央行和證監會決定同意兩個基礎設施間互聯互通合作，這是一個可喜的變化，建議盡快落地，不能再隔絕瞭。此外，銀行間市場的債券多為銀行大量持有，銀行既承銷又持有，市場流通性差，一旦出現債務違約，商業銀行受損，會觸發系統性風險。
那麼，如何解決債權市場的上述問題？樓繼偉建議，首先要解決一些基礎性的問題，發行標準、交易流通、監管機制要統一。 按照證券法，市場應是交易所市場，監管機構應當是證監會，銀行間市場回歸同業拆借市場的本位，信用債應當全部退出銀行間市場。利率債（記者註：樓繼偉指的是國債和政策性金融債）可在兩個市場同時交易，結算打通，這既方便銀行間抵押融資，又促成兩個市場同債同價。 “基礎性的問題解決之後，證券市場改革的內容還很多，要以目標和問題為導向，加快推進，不然會是下一個風險集中的爆發點。”樓繼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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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時期的政策不能說立即就退
而須逐步退
樓繼偉在演講中表示，非常時期的財政貨幣政策考慮有序退出，不能說立即就退，而是必須逐步退，宏觀杠桿率應穩住並逐步下降。
樓繼偉指出，今年以來，宏觀杠桿率再次提高，大約比去年年底提高瞭20個百分點，達到瞭260%，這是特殊時期的特殊表現。今年新冠疫情突然暴發，我國和市場經濟都陷入瞭嚴重的衰退，作為應對措施，我國和世界各國都采取瞭擴張的財政政策和貨幣政策，導致階段性的杠桿率高企。目前，我國控制疫情和恢復經濟取得令人矚目的成績，成為全球唯一的實現經濟正增長的主要經濟體，非常時期的財政貨幣政策正在考慮有序退出。“我上次說過一次，我們應該考慮有序退出瞭，我再強調是考慮有序退出，不能說立即就退，而是必須逐步退。這樣宏觀杠桿率應穩住並逐步下降。”樓繼偉進而解釋，逐步退出是因為兩個方面的原因：一是治理金融亂象雖取得重大的成果，但遠未成功，資金池的清理、資產凈值化、取消剛兌、高風險機構的排查清理、金融基礎設施紊亂等現象還需要繼續整治。二是美國、歐洲等主要國傢的宏觀政策的外溢性明顯，特別是美國。全球金融市場波動的風險加大，而我國正在加大金融開放，需要保持戰略定力，辦好自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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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防止數據金融平臺大而不能倒
留下系統性風險隱患
樓繼偉在演講中表示，如果有平臺服務上百傢銀行，其效率最高，但是風險最大，我們不得不在效率和風險之間做出平衡，防止贏者通吃、大而不能倒，留下系統性風險隱患。
樓繼偉指出，數據金融平臺在我國發展很快，有相當的積極作用，主要是依據收集的數據分析、借款方的風險特征，提供給貸款銀行，幫助其獲客和做出風險評估，這有利於補充銀行特別是中小銀行對小微企業的服務能力，但也有可能造成系統性風險。有的專傢已經指出，這些數據金融平臺的資本加杠桿，其供貸的份額小，以至於風險留存不足，To C和To B的比例不當。如果有需要解決這些問題的話，可以定出規范。 “我再指出一點，如果單一數據金融平臺占有的市場份額過大，它扒出來數據的真實性以及它的風險評估模型出現偏差，會導致大量的信貸壞賬，例如某平臺短短幾年已同數十傢銀行合作，形成數萬億貸款。” 樓繼偉說。
如何解決上述問題？樓繼偉表示，可以限制與單一平臺合作的銀行數量。比如說不得超過十傢或十五傢，同時按同樣的條件， 讓多傢平臺做類似業務，形成競爭，螞蟻金服可以做、京東白條也可以做，大傢同樣進行監管。 這樣有比較，也便於監管，並在效率和風險之間做出平衡。 “如果有平臺服務上百傢銀行，其效率最高，但是風險最大，我們不得不在效率和風險之間做出平衡，防止贏者通吃、大而不能倒，留下系統性風險隱患。正如剛剛結束的中央經濟工作會議所要求的，金融創新必須在審慎監管的前提下進行。” 樓繼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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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融亂象嚴重影響瞭雙循環發展
特別是國內大循環發展
樓繼偉在演講中談到金融亂象對國內大循環的危害時表示，2016年之前的短短數年， 我國資本市場發生瞭嚴重的混亂，大型商業銀行均控有保險公司，也紛紛開辦證券公司，辦有理財業務，並利用網點優勢，銷售關聯的保險和資管產品，還入局PE和VC行業。
保險公司熱衷於控制商業銀行，某些治理結構不良的保險公司更是借此為其循環註資、“龐氏融資”提供便利。商業銀行繞過撥備覆蓋率、風險準備計提以及存貸比、資本充足率等監管，將大量資金出表，開展委外，通過通道資金池方式，形成銀行的“影子”。歐美的“影子”銀行，它有正面作用，也需要管制，我們銀行的“影子”一點正面作用都沒有。進一步放大瞭相關行業的杠桿水平，積聚瞭風險，P2P泛濫，風險事件頻發，銀行同業拆借早已不是頭寸調劑，拆借的范圍也超出瞭同業。實體經濟沒有足夠的收益，資金被抽入金融行業。高杠桿、高風險、高利潤運營，金融行業的利潤比其他所有行業的利潤總和還多，帶動實體經濟的利率大幅抬升，企業融資難、融資貴，嚴重影響瞭雙循環發展，特別是國內大循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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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觀審慎監管要面向事前、事中
樓繼偉在演講中表示，宏觀審慎監管要面向事前、事中。
樓繼偉表示，對某數據金融平臺的約談和暫停上市，實際上是防范系統性風險於事前、事中，這是核心點。如果系統性風險已經爆發，政府不得不去救，那麼納稅人恐會損失。這方面國際的經驗可借鑒，美國履行宏觀審慎管理的是金融穩定監督委員會，由財長做主席，成員是各監管機構，委員會定期開會，分析各金融領域存在的風險。”樓繼偉說，我國缺乏將多領域風險集中分析，宏觀審慎監管要面向事前、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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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業經營容易蘊藏和傳遞風險 金融要向分業經營轉型
樓繼偉指出，與分業經營相比，直觀上看混業經營有利於節約經營成本，但也容易蘊藏和傳遞風險，導致金融風險問題愈演愈烈，這會對國民經濟帶來較大的系統性風險。同時金融進行混業經營的話，要真正控制住風險傳染，這就要求金融監管從分業監管轉為精細的網格化管控。而進行更為嚴格的合規監管，不僅難度較大，甚至需要深入到金融業經營的內部，大幅度增加金融機構的合規成本。綜合考慮，混業經營規范運營後，從金融機構微觀角度看，並不一定節約經營成本。從當前治理亂象和采取的措施看，應進一步向分業轉型。從國民經濟整體來看，金融業分業經營能夠更好地服務實體經濟的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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