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上春樹:因父親是侵華日軍而厭惡日本,不學國文甚至拒絕生育

“你會成為一個安靜的成年人。不要動情,不要暗戀,不要回頭看。過你自己的另一種生活。你得乖乖聽話,不是所有的魚都生活在同一個海裡。”相信不少人都曾在“雞湯文”中看到過這句話,那你知道嗎?它出自於日本“第一個純正的戰後作傢”,1980年代文學旗手的村上春樹之筆。

(一)、古來聖賢皆寂寞

作為小說傢,他的作品數不勝數,婦孺皆知的有《海邊的卡夫卡》、《1Q84》、《世界的盡頭與冷酷仙境》,其中最為出名的非《挪威的森林》莫屬。這本書在1987年一經出版,立刻風靡全日,還引發瞭“村上現象”。

值得一提的是,伍佰的那首《挪威的森林》,就是在讀完這本書後所作。村上春樹之所以能有如此之高的文學造詣,除瞭他與歐美融合的東西方筆法以及紮實的文學功底以外,離不開他那顆純凈的心靈。

像這樣的文人墨客,其思路和想法大都與常人不同,村上春樹亦是如此。他始終認為,自己是劊子手的後代,自己背負著對中國人民的愧疚。而且,他一直很厭惡日本的本土文化,他曾說過:“在整個成長過程中,我從來不被日本的作品所深刻地感動過”。

那麼,生於日本,長於日本的村上春樹,為何會對祖國有這麼多不滿呢?他的原生傢庭,又是怎樣的呢?村上春樹於1949年1月出生在京都市伏建設區,他的父親和母親,都是當地高中的日本教師。

他們對傢中唯一的孩子春樹,給予瞭很高的希望,想將其培養成文學巨擘。不過,從事教師這個行業,對於村上春樹的父親村上千秋而言,也是過於無奈的選擇。他曾經的職業是名軍官,曾經參與過全面侵華戰爭。

正是村上千秋的這份特殊經歷,改變瞭村上春樹的一生。村上千秋出生於1917年的日本京都,他是當地一傢寺廟住持的小兒子。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時,日本法西斯從國內招募瞭大量的青壯年參軍,而村上千秋就是其中之一。

從1938年到1945年,村上千秋三次應征入伍,曾在第16師團的第16連隊中當過輜重官。起初,村上春樹並不知父親的這些經歷,隻覺得他是一個脾氣暴躁且酗酒成性對自己要求很高的嚴父。

直到某一次,村上千秋喝得酩酊大醉,恰逢村上春樹在傢,他便帶著酒意,將曾經的那些暴行一一說瞭出來。既有坑殺中國戰俘,也有襲擊中國平民。村上春樹自幼善良純真,在聽完父親的那些事跡以後,他既恐懼又憤怒,而且愧疚萬分。

如他在《棄貓,提起父親時我要講述的往事》中所言:“父親幾乎從來就不跟我講自己的戰爭經歷,唯一一次講自己殘殺中國戰俘的事是在我小學低年級的時候。顯然中國士兵當時已經知道自己的命運瞭,但根本沒有表現出恐懼和害怕”。

(二)、父子紛爭,自此而起

村上千秋不論如何也不會想到,這番酒後之言,竟然改變瞭兒子的一生,也讓父子關系發生瞭微妙的變化。村上春樹在知道父親所犯的罪行後,憤慨異常,他開始有意無意地疏遠父親。

而村上千秋心思並不縝密,對於兒子的反常,毫無察覺。還是不停地逼著他,按照自己為其設定的人生路線走。在村上春樹看來,父親的身上背負著過於沉重的罪孽,他根本沒有資格對自己指指點點。

可村上千秋卻覺得,過去的都已經過去,況且自己曾經如何與兒子並無任何關系。村上千秋作為日本的語文老師,自然希望兒子子承父業,站在自己的肩膀上,弘揚日本文學。

而村上春樹則因為父親是侵華日軍,而厭惡整個日本,也厭惡整個日本文壇。處於青春期的村上春樹,偏偏要和父親作對。他會刻意地不去學習國文,即使屢次遭到老師打罵也還是我行我素,但他也會將一整本中央公社《世界歷史》背得滾瓜爛熟。

父親對此十分生氣,而村上春樹則變本加厲,開始逃學,抽煙,打架。他後來回憶起這段時光,感慨地說道:“我的內心有顆固執的叛逆因子,對別人強加的東西怎樣都無法接受。不想學的,沒興趣的,再怎麼樣都不學”。

當然,村上春樹心底也有一顆文學的種子。他不看日本的國文,不代表不閱讀其它的文學作品。他對美國驚悚小說所帶來的沉浸式閱讀體驗,就十分鐘情。為此,不惜耗費大量時間來學習英語。

而他的小說生涯之開啟,也與那名叫作大衛·希爾頓的美國棒球隊員密不可分。

父親想讓村上春樹走日本古典文學路線,他偏要向西方文學靠攏;父親曾在二戰中被美軍擊敗,可村上春樹卻偏要向美國看齊。

父子二人之間的矛盾,也在村上春樹的一步步“離經叛道”逐漸激發。已經成人的村上春樹終於有瞭逃離父親的正當借口,而父親也會趁著與兒子的每次相見而大發雷霆。婚後的村上春樹與年邁的父親,過上瞭“井水不犯河水”的生活。

逃離瞭父親的控制,令他十分滿意。但他心中也總想著對父親的罪行做一些救贖,所以他成瞭一名反戰小說傢,曾在《刺殺騎士團長》和《奇鳥行狀錄》中痛陳日本侵略罪行,反思戰爭暴力。

如他自己所言:“在我的作品中,能讓日本的青年一代能夠認識到戰爭的慘痛就是最好的效果。”人們總是能在村上春樹的字斟句酌中,切身的感受戰爭帶給世界的傷痕。

如《刺殺騎士團長》中的那句:“有人說中國人死亡數字是四十萬,有人說是十萬。可是,四十萬人與十萬人的區別到底在哪裡呢?戰爭中,有人可以訓練為殺人機器,有人卻精神崩潰,最終選擇瞭死亡。人是能習慣許多事物的。尤其被置於接近極限狀態之下,說不定意外輕松地習以為常。”這樣的村上春樹,當然與父親格格不入。

(三)、父子嫌隙,終生未泯

“無論作為士兵還是僧人,我想,這樣殘酷的經歷必然在父親的靈魂深處留下很沉重的疙瘩”;“用軍刀砍下人頭的殘忍光景,不言而喻地沉重印刻在幼年的我的心上”。

從村上春樹的這些話中不難看出,在他內心已經繼承瞭父親對中國的那份罪孽深重。早年間,村上春樹一直不敢確認父親是否參與過慘無人道的南京大屠殺。而他不與父親聯系,自然也不好張口詢問,於是在內心裡做瞭“疑罪從有論”。

毫無疑問,村上春樹不是個懦夫,否則他也不可能在風口浪尖上承認那些日本人不願面對的過去。但他卻一生都不敢進中國餐館,吃中國菜,他害怕看見中國人就回想起那段不堪回首的過往。

他的贖罪,還遠不止於此。他與愛人高橋陽子,感情很好。當初村上春樹也是在高橋陽子和她父親的鼓勵下,才走上瞭寫作之路。高橋陽子作為一個女性,始終想體驗到做母親的歡愉,她認為沒有孩子,對女性而言是不完美的。

但結婚這麼多年,兩人始終沒有子嗣。原因是村上春樹甚至因父親身份堅決拒絕生育,也拒絕吃中國菜。

至於為何拒絕生育,一方面,他害怕自己處理不好與下一代的關系,再變成自己和父親的翻版;另一方面,他害怕孩子會像自己一般,背負上沉重的負擔,終生鬱鬱寡歡。

作為一個曾經侵略者的後代而言,村上春樹能做到這一步,值得所有的日本人學習。他和父親的和解,是在村上千秋去世一年以後。因為在那時,村上春樹才意識到,自己的父親並未參與過南京大屠殺,原因是村上千秋是在1938年加入的步兵聯隊,正好遲於1937年的大屠殺。

這讓村上春樹的心裡負擔減輕瞭不少,盡管如此,村上千秋曾經參與用軍刀斬殺中國士兵俘虜的這一罪行,卻令他久久不能忘懷

斯人已逝,村上春樹也釋懷瞭許多。畢竟,人都已經不在瞭,即使有再大的仇怨,也該消解。況且,父子沒有隔夜仇,或許敞開心扉坦然面對,是解決問題的最佳方法。

因此,他才撰寫瞭《棄貓》一書,他把父親喻作那隻棄貓,用批判的眼光去拷問曾經的戰爭,用冷靜睿智的思緒去闡述。

結果可以輕而易舉地吞噬起因,讓起因失去原本的力量。這有時可能殺死一隻貓,有時也可能殺死一個人。生活中有許多人勸慰村上春樹,從父親的罪孽深重中走出來,坦然面對未來的生活。

他固執依舊地表示道:“即便再感到不快、再想移開視線,人都應該將其作為自身的一部分繼承下來並傳下去。如果不這樣做,名為歷史的東西意義又在何處呢?”

Davi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