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新京報智庫研究員 王春蕊
2020年，新冠疫情打亂瞭各大城市的發展節奏。隨著疫情得到控制，大多數城市都發起瞭沖刺，前三季度經濟增速紛紛轉正。
但是，仍然有些城市還沒有完全“復蘇”。在前三季度GDP 50強城市中，有6個城市經濟增速為負。除瞭武漢外，東北就占瞭三席，分別是大連、沈陽和哈爾濱，還有上海和佛山。
沈陽是重工業基地，工業復蘇比較滯後；哈爾濱受疫情影響較重，經濟恢復較慢，增速依然為負，都不難理解。
然而，東北“領頭羊”大連的表現，卻值得註意。同在東北，長春，上半年經濟增速就已經轉正；同是單列市，青島、寧波、廈門和深圳前三季度經濟增速都超過1%。
因此，在今年受疫情重創的東北，扛起東北經濟增長“大旗”的城市是長春，而非大連。大連的存在感怎麼越來越弱瞭呢？
大連經濟增速處於下滑狀態
東北唯一的港口城市、六個“計劃單列市”中的一員，這些都是大連的標簽。
大連早在1985年就被國傢列為“計劃單列市”。在政策加持下，大連擁有瞭自主管理進出口貿易的權限。
上世紀90年代，大連深受外資青睞。1993年，日本東芝公司在大連成立瞭第一傢在華獨資企業。此後數十年，幾乎所有的日本企業都把大連視為在華投資的第一個落腳點。
那時的大連駛入瞭發展快車道，外資不斷湧入，金融、軟件信息等產業迅速崛起，使大連一直都是中國城市GDP排名榜上的前15。
在繁榮經濟的帶動下，大連城市基礎設施和城市面貌大有改善，四通八達的交通、宏大的摩天大樓和一條條綠化帶，讓大連有“花園城市”、“北方香港”之稱。
但進入2000年後，過快的城市建設透支瞭大連財力，再加上日資的減少，大連城市發展面臨挑戰。為瞭支撐城市高速運轉，大連把經濟發展重心放在傳統重工業上。
隨著裝備制造業、石化產業、船舶制造業的大力發展，中國石油大連分公司、大連船舶重工、大連機床等大型國有企業迅速壯大。在2015年前，大連經濟一直保持高速增長，並且全國城市GDP排名一直都在前20名。
但是，也就是在這十幾年，高度依賴重工業的大連，錯過瞭產業結構轉型升級，使其現代服務業、高科技等新興產業都遠遠落後於南方城市，民營經濟也缺乏活力，陷入人才流失的困境。
2015年後，大連經濟發展動力明顯走弱，經濟增速連年下滑，甚至還出現負增長。
2015年，大連GDP已達到7731.6億元，而之後的2016年-2019年，大連GDP仍然停留在7000億的量級，GDP總量全國排名也是逐年下滑。2019年大連僅排在全國城市28名。
▲ 大連市40年來經濟數據
大連經濟停滯不前，產業調整較慢是主因
大連具有東北其他城市不可比擬的地理優勢，為什麼近幾年經濟會一直停滯不前呢？
這可能與大連一直在錯失發展機會有關。大連鄰近日本和韓國，對外貿易和外資經濟一直都是大連的經濟支柱。
但大連並沒有抓住外資註入的高潮時機，引進前沿技術，培養出自主企業和核心產業。
而隨著外部環境逐漸緊張，一些日資企業撤離，碼頭貿易也不容樂觀。大連經濟發展路線逐漸從外部支撐轉向內部驅動，著重培養重工業產業。
的確，石化龍頭產業可以稱為經濟“發動機”。但是，大連當時還可以選擇發展更多產業。
比如，上世紀90年代，大連就提出打造“北方香港”，可見大連有金融業發展的基礎。而且，借助日本和韓國的大量軟件外包服務，大連的信息軟件產業也打下瞭紮實基礎。
但2000年左右，大連的產業發展重心仍然聚焦於傳統重工業，錯過瞭互聯網發展時機，沒有形成有競爭力的信息產業集群，也沒有培養出自己的互聯網龍頭企業。由於財政實力逐漸減弱，金融環境也大不如從前。
這使大連的服務業遠遠落後於南方城市。除瞭船舶重工業之外，也沒有形成具有競爭優勢的產業。
可以說，近幾年大連一直處於“內外交困”狀態。緊張的外部環境，讓大連對外貿易一直處於下滑狀態，2019年，大連外貿進出口總額下降7.5%。
而內部發展方面，除瞭幾個大型國有企業外，大連沒有多少有潛力的龍頭企業，人才吸引力下降。
大連的人口增速也是相當乏力。從2014年至今，大連人口一直維持在595萬左右。
沒有人，又怎能有消費。2019年大連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僅增長1.8%，遠低於全國平均水平。
而今年的疫情，更讓大連過度依賴外部經濟、產業結構單一的問題暴露無遺。受全球疫情影響，今年1-4月，大連規模以上工業企業出口交貨值同比下降7.9%，降幅比一季度擴大1.9個百分點，增速比去年同期回落28.3個百分點。
同期，在大連34個工業大類行業中，營業利潤同比下降的有23個，占比達67.6%。其中，規模以上工業企業實現營業利潤54.9億元，比上年同期減少90.1億元，同比下降62.1%。這就是為什麼今年大連經濟增速還未轉正的主因。
總而言之，大連經濟發展的問題歸根結底還是反映出東北發展的共性問題，即過度依賴工業，產業結構單一，產業轉型升級沒有跟上，導致經濟增長陷入困境。
大連可借助海洋優勢，培養新興產業
因此，對於大連來說，是時候該調整產業結構、培養新的經濟增長動力瞭。
其實，大連經濟基礎雄厚，優勢明顯，發展具有核心競爭力的產業有其優勢。
看大連，也不能局限於東北。它與青島、天津，同為北方沿海城市，並在2019年底都相繼提出建設“海洋中心城市”。
青島和天津憑借海洋優勢，培養瞭海洋生物醫藥、海洋新能源、海洋工程裝備等眾多海洋新興產業，進而聚集瞭更多新型產業企業。
尤其是青島，在海洋新興產業帶動下，其高端裝備與新材料產業產值突破3500億元，綠色低碳產業產值超過1500億元，這些都已成為青島經濟發展的支柱性產業。
大連也有條件依托海洋資源，高質量地發展現代海洋戰略新興產業，並推動船舶工業、交通運輸等傳統海洋產業轉型升級。借此形成戰略新興產業集群，匯集更多有發展潛力的企業落戶大連。
同時，大連也可以繼續打磨傳統優勢產業，在培養具有競爭力的產業鏈方面大展身手。比如，大連的軟件信息產業有紮實的基礎，可以充分利用港口區位優勢積極擴展集成電路封裝等下遊產業，扶持領先企業，逐步完善集成電路產業鏈條。
總而言之，大連可將傳統產業和新興產業“兩手抓”，把傳統產業做大做強，同時借助自己的資源和優勢，加強地方合作和國際合作，引進高科技企業，完善新興產業鏈條和產業生態體系，形成新的經濟增長動能。
當前，隨著遼寧沿海經濟帶、大連灣等戰略地位的落實，以大連為龍頭，帶動營口、錦州、丹東、盤錦、葫蘆島“五點一線”共同發展的格局已確立。
大連迎來新的發展契機，將有一批特色產業園落地，海底隧道等綜合交通樞紐將加快建設。
在這些利好刺激下，大連有條件繼續成為產業調整、創新的排頭兵，帶領東北加速改革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