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婆婆懷孕已經兩個多月這一事實以後，我無比震驚，而且還十分憤怒。當然，李諾的反應也跟我完全一樣。
我們倆不是單純反對婆婆生二胎，而是，她目前還是單身狀態。所以我們壓根兒就沒有關於她懷孕生子的概念。
李諾“你，你”瞭半天，最終什麼也沒說出來，隻是把怨憤的目光投向瞭我。仿佛是讓我趕緊說話，最好是狠狠批評婆婆一頓。就好像他面對的不是他媽，而是我媽一般。
不過眼下不是跟他計較到底是誰媽的時候。我剛想開口，婆婆卻搶先開口瞭：“孩子馬上就三個月瞭，已經沒法做流產瞭。當然，如果非要做，也不是不可以。但是風險比較高，而且我年紀又比較大，就更危險瞭。如果你們非要我做的話，那我也隻能冒死一試瞭。”
這種道德綁架果然奏效，一時間我和李諾都無言以對瞭。
過瞭一會兒，婆婆又說：“你們倆什麼意見呢？”
我看看李諾，李諾看看我。然後我問：“媽，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其實我們倆當然清楚她這樣做的目的。如同某些做女兒的，當父母不同意她嫁給某個她認定的男人時，她往往就會做出生米煮成熟飯，破釜沉舟先斬後奏的舉動來。
我們傢隻是位置交換瞭一下而已。
婆婆自然也覺得沒必要回答我的問話，而是說：“你看，你們倆也不忍心我去冒險的對吧？那麼你們就忍心看著孩子生下來就沒爸爸嗎？就算你們忍心，那以後這孩子誰來養呢？我可是奔五的人瞭，越來越力不從心瞭。那孩子隻好你們來養瞭。也行，長兄長嫂養育幼弟幼妹也是應該的。”
她一句一個坑，能說的都被她說到瞭，連標點符號都沒給我們剩下，壓根兒就不給我們反駁的餘地。
李諾不作聲，怒氣沖沖地看著她。
我揉瞭揉額頭，然後對婆婆說：“媽，這事兒緩緩再說吧。你先讓我們倆消化一下。”
然後我就拉著李諾回瞭房間。我們倆一個坐在床頭一個坐在床尾，各自唉聲嘆氣。
我說：“你媽可真夠有心機的瞭，悶聲不響地把孩子都懷上瞭。這招兒確實是最行之有效的方法瞭。”
再者，她想懷就能懷上這一點也令我無比佩服。她雖然不算很老，但到底也不年輕瞭，懷孕如此容易也真是天賦異稟瞭。
李諾說：“她這叫心機？我看她就是傻。果然陷入愛情的女人，情商往往為負數。”
我說：“現在怎麼辦呢？”
李諾沒好氣地說：“還能怎麼辦？”
是呀，還能怎麼辦呢？
01
婆婆早婚，19歲就生下瞭李諾。如今她才47歲。因為保養比較好，所以看上去不過40出頭的樣子。說是和李諾像姐弟，也不算誇張。
公公去世多年，這之間婆婆一直沒再婚。目前她自己經營瞭一傢不大不小的飯店，收入還算可觀。而且還有一傢店面在出租，所以傢境雖然算不上富裕，卻也比下有餘。
我們傢條件不如李諾傢，我容貌也一般，但我爸媽還有我都是教師，均勻分佈於小學初中和高中，好歹也可以算是知識分子瞭。所以婆婆對我還算滿意。當然，我爸媽對李諾也比較滿意。因為李諾相貌和性格都不錯，學歷和工作也比較出色。
婚房錢李諾傢出瞭百分之七十。餘下的百分之三十我們傢出的。本來李諾想要出全部的，然而我爸媽堅持要出一部分。倒不是為瞭在房產證上加名，而是他們覺得，即便是嫁女兒，也應該有所付出。他們認為兒女應該盡量平等待遇。這樣女兒才能更有底氣和尊嚴地生活。
同樣，李諾打算要承擔全部房款，也並非不想給我加名。他的想法是，錢他們傢出，房本上寫我們倆的名字。
和許多傢庭截然相反，人傢都是爭取自己少出錢，或者是不出錢，而李諾和我爸媽卻是爭相出錢。而且還都不為房本上加名。此舉在當下算是獨樹一幟瞭。
婆婆心態也算平和，對於李諾的舉動，她既不支持也不反對。
我們這樣的婚姻組合，自然夫妻感情以及婆媳關系都不錯。至少在大方向上沒有問題。至於小矛盾，傢傢都有，不足為怪。
我們婚後第三年，婆婆就談起瞭戀愛。我和李諾從不反對父母再婚，但是婆婆的戀愛對象，我們實在有點難以接受。對方姓許，叫許飛。今年才34歲，有過一次婚姻，沒有孩子，容貌身材都不錯。
我們反對的原因不僅是兩人年齡相差太多，還有一點就是，這人條件很一般。我們並非勢力，而是在我們看來，一個30好幾的男人，還無房無車甚至連工作也不穩定，這隻能說明他不夠上進。
那麼，這樣一個男人，他看上婆婆什麼瞭呢？不錯，婆婆依然算得上膚白貌美，不過畢竟也是年齡不饒人，奔五的女人瞭，有那麼大魅力讓許飛忽略13歲的年齡差嗎？可想而知，他圖的是什麼。
可是婆婆卻不這麼認為，她說許飛之所以會離婚，是因為他之前做生意賠瞭錢，因此他前妻才棄他而去的。房子車子也給瞭前妻，因為他覺得對不起妻子。所以想要盡可能多的彌補她一些。所以在婆婆看來，他是一個重情重義講良心有責任感的男人。
02
我們不同意婆婆和許飛在一起，婆婆堅決要和許飛在一起。我們倆也是無語瞭，婆婆獨身多年，也經常有男人追求，可是她都覺得不合適，所以一直沒動再婚的念頭，可是怎麼就對這個許飛一往情深呢？
見過許飛以後，說心裡話，這個男人看起來確實一點不討厭。身材高挑，皮膚白凈。而且並非一副侃侃而談遊刃有餘的模樣，而是面對我們略微有些拘謹和靦腆的樣子。或者是因為清楚我和李諾的態度的緣故，所以表現得有點不大自然。這倒是讓人對他心生瞭幾分好感。
如此形象，倒是和婆婆形容的男人多少有點接近。當然，人不能隻看表面這一點，我也比誰都清楚。
我們還是不看好他們的婚姻。兩人年齡差太大。而且許飛連孩子都沒有。而婆婆馬上都有孫子瞭，這樣的兩個人，合適嗎？
所以，我和李諾還是反對。我們勸她找個般配一點的男人結婚。而且李諾還直接對許飛說瞭，請他以後不要再和自己媽來往瞭，他這個人比較傳統，接受不瞭一個隻比自己大6歲的繼父。
於是，婆婆給我們來瞭個未婚先孕。讓我們不得不接受許飛。
我說：“兩個多月，流產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李諾說：“也得她同意才行呀，我們總不能押著她去做吧。”想瞭一下他又說，“要不，這孩子幹脆就生下來以後，咱們來養吧。”
我瞪著他不說話。這叫什麼事兒啊？別說我不同意，婆婆肯定也不接受呢。她懷孩子，可是為瞭孩子父親呀。
最後，我和李諾放手不管瞭。任由婆婆自己做決定。當然，我們也不能完全置身事外。因為婆婆畢竟是高齡孕婦，即便她看起來毫無不適，但我們也不能太過大意，自然要對她多加關懷照顧。
婆婆終於如願和許飛領瞭證。許飛沒房子，自然住進瞭婆婆的房子裡。而且婆婆還把飯店交給他打理，並且還給他出資，讓他做點別的生意。對他可謂是無比信任。我們連勸阻也做不到，因為她都是直接做的決定，根本就不和我們打招呼。
兩人看起來十分恩愛，老妻少夫相處得毫無違和感。隨時隨地都會起膩。
到瞭如此地步，我們也不便說什麼瞭。讓他們去幸福甜蜜吧。
03
一個周末，我陪同事一起逛街。中午我們一起吃飯。飯店對面是一傢酒店，我們的座位臨近窗前，中途我往窗外望瞭一眼，結果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從飯店裡走出來，身邊還有一個女人。
我雖然近視，但我畢竟戴著眼鏡，所以還是能看出來，那人正是許飛，他身旁的女人我不認識。看起來和許飛年紀相仿，中等長相中等身材。他們挨得很近，而且有說有笑，不知道許飛說瞭什麼，女人還嗔怪地在他肩上拍瞭一巴掌。
我跟同事說：“我看到個熟人，出去打個招呼。”然後就急忙出瞭飯店。
因為我們在樓上，等我跑到街上時，兩人已經走出去一段距離瞭。我趕緊掏出手機，拍瞭幾張照片。雖是背影，但是認識許飛的人都能看出來，那正是他本人。
有一張兩人都側過臉看向對方，看上去十分親密。從酒店裡出來，又是這般姿態，說明什麼不言而喻。我感到十分氣憤。
許飛這個男人果真是是沒安好心。而且他相當會演，看起來人畜無害，實際上是扮豬吃虎。婆婆還在孕期，他就和別的女人胡搞，他這人品簡直就不是一般的渣。說不定他從來就沒有消停過，一直周旋在好幾個女人之間呢。
我越想越氣，飯也不吃瞭，直接給同事發瞭條微信，告訴她我有事先走瞭，然後就直接回瞭婆婆傢。
我把手機裡的照片給婆婆看瞭，並且跟她說明情況以後，她說：“不會吧，我相信許飛，他不是胡來的男人。他們一定是談正事的。”
談正事談到酒店裡去瞭？難道不是應該在咖啡廳茶館或者飯店裡談嗎？
婆婆當下就問瞭許飛，我在旁邊正好能聽到。他的聲音一貫的溫和悅耳，而且表現十分從容。他說那個女人是他的客戶，他們正在談生意，女人住在那傢酒店裡，他是過去接她的。
騙鬼去吧！可是就有人信。
婆婆說：“你看，我就說嘛，他們肯定是正常來往。小飛說瞭，他得努力奮鬥，爭取有一份自己的事業，免得你們總認為他居心不良。”
難道他居心良嗎？我不知道婆婆這是鬼迷心竅瞭，還是自欺欺人。她也算個聰明女人，且大小是個生意人，多少有點生意人的精明勁兒，怎麼在這許飛身上就暈頭轉向瞭呢？
我怒其不爭地說：“媽，他肯定是在騙你，他們倆關系絕對不正常。你也不想想，你一把年紀瞭，他愛你什麼呀？有幾個男人不喜歡年輕女人呀？”
婆婆冷笑一聲：“喲，是嗎？我就不能被年輕男人愛上瞭？看來還是你年輕好呀，雖然沒容貌沒身材，上下前後一馬平川，連我這快五十的老太婆都不如，但好歹有年齡優勢，也值得驕傲是吧？”
我嘆口氣，“我不跟你鬥氣，你趕緊和他離瞭吧，把錢都要回來。不然你早晚都會吃虧的。還有，你把孩子流掉吧。”
婆婆瞪大眼睛：“你說什麼？這孩子可是已經五個多月瞭，你讓我引產拿掉？你是想要我的命嗎？”
我說：“這個許飛肯定靠不住，你給他生什麼孩子呀？你畢竟已經奔五瞭，身體一天不如一天，到時候他再把你們母子甩瞭，你有精力和能力養孩子嗎？”
“你就咒我是吧？你怎麼不盼著我點好呢？”婆婆提高瞭聲音，“苗繪，我對你一直不錯吧，你和李諾的婚事我可從來沒有摻和過，咱倆婆媳關系也一直很好，你幹嘛這樣針對我肚裡的孩子呢？是怕他以後跟你們分傢產嗎？你好歹還是人民教師呢，怎麼這樣貪心呢？連個孩子都容不下嗎？他可是和李諾有一半血緣關系呢，你就這麼不希望他出生？”
這都哪兒跟哪兒啊。我從來沒想過分傢產的事兒，如果孩子他爹是個正派人，婆婆和他結婚生子過日子，生幾個我都不反對。可是，這許飛根本就不是什麼正經人，說不定哪天把婆婆的錢倒騰空瞭，他就走人瞭。到時候他們母子怎麼辦呢？婆婆年紀越來越大，各方面都力不從心瞭，自己能撫養孩子嗎？那還不是得我們撫養教育嗎？
我確實沒那麼偉大，養育一個跟自己兒女一般大的小叔或者小姑子，想想都感覺別扭。既然已經看穿瞭許飛的本質，為什麼不及早止損呢？
不，看穿許飛的隻是我，婆婆根本看不穿。所以她油鹽不進，堅決要生下孩子，和許飛繼續過下去。
我氣急瞭，“你怎麼就這麼執迷不悟呢？許飛就那麼好嗎？你是不是過得太安逸瞭，所以就飽暖思淫欲，非得找個年輕男人滿足你呀？然後現在你根本離不開他瞭？所以即便知道他還有別的女人，你也都能忍瞭。你怎麼這麼賤呀？”
“你說什麼？”婆婆站起身，啪的給瞭我一個耳光。
我被打愣瞭，好半天沒反應過來。
最後我說：“你要是不做掉孩子和許飛離婚，我就和李諾離婚。有你這樣的婆婆我都嫌丟人。”
出門以後我哭瞭。一來是被打得疼，二來是傷心，婆婆根本不知好賴，我明明是為她好，她卻不領情。還動手打我。
04
我跟李諾把事情經過說瞭，我說要他媽流產，和許飛離婚。
李諾說：“孩子都五個多月瞭，引產確實有風險？媽都那麼大年紀瞭。”
“你覺得許飛可靠嗎？他的鬼話你也信嗎？”
李諾搖頭，“我不信他。我會勸媽和他分開的，我也可以去找許飛談，要他離開媽。這小子真是欠揍呢。不過，媽真的不能引產。孩子，就生下來吧。”
“她和許飛走不到頭，那還生什麼孩子呀？”
李諾說：“那就，以後咱們來養吧。畢竟那是我弟弟或者妹妹呀。”
我看瞭他好一會兒，“要養你養，我不會養那麼一個渣男的孩子。明明可以避免，為什麼非要生出來添麻煩？”
“這不是為媽的健康和安全考慮嗎？作為子女，必須顧及這一點呀。其餘都是次要的。”
我搖頭，“那我不當她的子女瞭。她要是生下孩子，那咱們倆就離婚。”
“你說什麼？”李諾不可思議地看著我，“就為這麼點事，你要和我離婚？你至於麼？苗繪，你可是老師呀，怎麼這麼沒有愛心呢？非要扼殺一個已經成型的胎兒，你於心何忍呀？”
這話跟他媽說的如出一轍。人民教師就應該愛心泛濫海納百川嗎？明知道眼前是火坑，也非得跳進去，以為犯傻就是偉大嗎？
我不想再爭辯瞭，“隨你怎麼說吧，我就是這麼決定的。你們看著辦。”
婆婆根本不肯做引產，也不肯和許飛一拍兩散，依然愛他愛得寶貝似的。不許李諾碰他一根手指頭。
看著她肚子一天天長大，我無比堵心。因為做引產是不可能的瞭。
我不知道如何是好瞭。雖然和李諾把話說出去瞭，但是我並不想和他離婚。可是我又實在受不瞭婆婆的執迷不悟以及李諾的愛母心切，我覺得我不應該就此妥協。
所以，或許離婚是我最好的選擇。趁我還沒有孩子。就讓他們母子日後去養許飛的孩子去吧。我不參與瞭。
可是，我還是有點心痛，因為我舍不得離開李諾。我到底該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