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個千億平臺爆雷瞭：拿著投資人的血汗錢，它買瞭1000套房子
“理財產品收益率超過6%就要打問號，超過8%很危險，超過10%就要做好損失全部本金的準備。”
——郭樹清
1
千億平臺，竟是個炒房的？
四個月前，小牛資本的爆雷曾引起一場金融地震。
彼時，根據深圳南山公安發佈的通報，小牛資本集團有限公司涉嫌構成非法吸收公眾存款罪。深圳南山警方於2021年1月8日依法對小牛資本集團有限公司(“小牛在線””小牛私募”平臺)立案偵查。
小牛資本什麼來路？
根據官網介紹，小牛資本成立於2012年，旗下平臺包括小牛普惠、小牛在線、小牛新財富、小牛投資和牛鼎豐科技；涉及普惠金融、財富管理和投資管理業務。
此前官網信息顯示，小牛在線平臺累計成交額1171億7374萬元，累計註冊人數達608萬，借貸餘額104.2億元。
這樣一個千億級的P2P平臺，卻在2020年5月宣佈良退，並且做出承諾：
良性退出期間，平臺股東及高管不跑路、不失聯、不撤資，與全體出借人共進退！
遺憾的是，良退半年多後，小牛在線累計兌付僅有2.38億元。這也意味著，平臺退出半年多以來，其兌付比例僅為2.28%。
掙紮瞭大半年之後，這傢廣東最大的P2P平臺之一，終究還是爆瞭。
十幾萬投資者徹夜難眠，這麼多錢，去哪兒瞭？
5月6日，深圳南山分局給出瞭部分答案。這份通報裡，給出瞭三個信號：
1、累計凍結涉案賬戶663個，追繳資金1.4億餘元；
2、查封涉案房產1056套；
3、凍結涉案公司股權9991萬股。
追回的錢不多，但更重要的信息是，投資人的錢，竟然被小牛拿去炒房瞭？
在涉案查封的1056套房產裡，深圳市住宅3套、商鋪4套，廣州市住宅108套、商鋪858套，佛山市商鋪76套，上海市商鋪6套，哈爾濱市住宅1套。
看得出來，小牛對廣州商鋪情有獨鐘，套數占比達到瞭80%。
但，所有人都知道，這個爆雷的千億P2P平臺，遠不止炒房這麼簡單。
2
脆弱的千億大廈
小牛資本一度是金融界的明星企業。
最巔峰的時候，小牛資本號稱在海內外設有280餘傢分支機構，業務遍佈全國20多個省市，員工總數上萬人，服務客戶超800萬，管理資本達到2800億。
幾年前，小牛最風光的時候，深圳大街小巷都能看到他們的廣告。
出身草莽卻做到千億規模，小牛資本的崛起和幕後的隱形富豪密不可分。
他叫彭鐵，1976年出生於湖南邵陽市的一個小鄉村，是傢中六個兄弟姊妹的老幺，邵陽師范畢業，後去湖南大學讀書，中山大學金融學研究生。
在歷經上市公司旗下高管、網貸平臺合夥人之後，從小放牛且對牛充滿感情的彭鐵於2012年成立瞭小牛資本。
時至今日，圍繞著小牛資本管理集團有限公司，彭鐵打造出瞭一個龐大的金融帝國。天眼查顯示，他掌握著206傢公司的實際控制權，在85傢公司擔任股東，其中直接持有小牛資本管理集團93.6%股權。
▲資料來源天眼查
當所有人都以為又一個螞蟻金服即將橫空出世的時候，小牛的征途卻戛然而止。
東窗事發後，被視為傳奇富豪、勵志總裁的創始人彭鐵，則成瞭階下囚。
說起來，小牛資本的一位高管與我們還是故交，我們曾多次勸他離開小牛，但他依然選擇留在那裡。如今想來，等待他的，可能是冰冷的鐵窗。
很多人感到好奇，成立不到十年，彭鐵是如何把小牛做到千億規模的？
梳理一下不難發現，彭鐵有“三大套路”：
1、打造高端團隊人設。
細數起來，但凡加入小牛資本的高管，清一色的名校畢業和金融高管背景，這極大地提高瞭小牛資本的“可信度”。
2、瘋狂營銷。
在打廣告這件事上，彭鐵毫不吝嗇。例如，贊助美國NBA拉達斯小牛隊、贊助中超和中甲等足球隊、在美國紐約時代廣場包下巨幕廣告、請明星代言等。鋪天蓋地的宣傳之下，無數投資人被引誘而來。
3、線下分銷網絡。
光有人設和曝光量還不夠，還得近距離觸達用戶。這時候，線下的分銷網就派上用場瞭。巔峰時期，小牛資本在全國擁有員工超過1萬人，線下門店遍佈天津、重慶、深圳、西安、青島等20多個省市。
正是憑借著這“三大套路”，短短幾年間，小牛實現瞭瘋狂擴張，一座千億級別的“小牛系”金融大廈拔地而起。
隻是沒想到，大廈坍塌得如此之快。
3
虛假遊戲
直到爆雷那一刻，也沒有人能說清楚，小牛剩下那110億元未兌付的債務去瞭哪裡。
順著時間的脈絡梳理一下不難發現，這些年，打著“高科技、普惠金融、無風險、高回報”的旗號大肆吸收存款後，彭鐵主要做瞭幾件事。
第一是炒房。從深圳警方的通報中，我們已經能看到這一點，上千套房子，不僅能升值，還能用來放到銀行作抵押貸款，進一步套利。
第二是放貸。要知道，P2P的本質就是吸收投資人的存款拿去放貸，以此賺得利差。但和銀行不同，為瞭追求高利潤，P2P平臺往往膽子非常大，什麼貸款都敢放，這直接導致壞賬率飆升。
第三是替別人融資。根據此前投中網的調查，小牛新財富代售的私募產品，至少已有9隻逾期，分別是富匯華夏系列、鼎問系列、賀天系列及小牛穩進系列。
而且，在這些私募基金中的各相關方之間，存在著諸多利益關系。例如富匯華夏逾期的這些基金以其利益關聯方為投資標的，又以利益關聯方上市公司大股東為終極擔保，來吸引投資人投資。
現如今，無論是基金管理人富匯華夏、投資標的，還是上市公司股東，都已經自身難保。
更大的問題還在於自融。根據投中網的穿透式調查，在富鑫二號產品中，所謂的真實投資標的，實際上是小牛生泉所有的108套房產。
換句話說，小牛在拿自己擁有的房產作為擔保，向投資人借錢。
為什麼要這麼做？
答案是拆東墻補西墻。
當營收無門，找不到賺錢的途徑時，小牛資本隻能靠“借新還舊”的形式維持局面，利用下一個參與者的資金補足上一個人的收益，直至爆雷。
最終，11萬出借人，還有數不清的私募投資人，就這樣栽在瞭這場“擊鼓傳花”的虛假遊戲裡。
4
尾聲
1919年，查爾斯·龐茲以一個虛構的歐洲郵票產品，許諾投資者將在三個月內得到40%的利潤回報，然後把新投資者的錢作為快速盈利付給最初投資的人，以這樣的手段在七個月內吸引瞭三萬名投資者。
這種“拆東墻補西墻”的非法斂財手段，被後人稱作“龐氏騙局”。
“龐氏騙局”得以延續的關鍵，就是保證有源源不斷的新投資者湧入，才能填上老投資者的利益窟窿，從而引來更多茬的“待割韭菜”。
回過頭來看，小牛資本後期所構造的經營模式，就是一個典型的龐氏騙局。
不止是小牛，國內的很多P2P平臺，玩的都是這個遊戲。
從2013年前後開始，短短幾年間，國內的P2P平臺從無到有，高峰時期發展到5000多傢。
到瞭2020年11月，銀保監會表示，全國實際運營的P2P網貸機構完全歸零。
但，P2P網貸機構清零，壞賬沒有清零，投資者的債務也沒有清零。
褪下互聯網創新的彩色面具，P2P的獠牙顯露無疑。這些紅極一時的互聯網理財產品，黯然退出歷史舞臺。
資本之硝一旦染上互聯網之火，便會碰撞出絢麗的色彩，投資者的錢也就會源源不斷地進來。
被絢麗焰火引誘而來的人，往往在焰火中灰飛煙滅、血本無歸！
他們，才是這場豪賭中唯一的輸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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