吝嗇老公現形記 | 男人,隻有更摳門,沒有最摳門
作者 | 盧璐
來源 | 盧璐說 (公眾號:lulu_blog)
我和盧先生談戀愛的時候,我完全沒有覺得他摳門。
我們第一次見面,先去喝瞭一杯東西,聊瞭一陣子挺開心。他下意識地坐直瞭身子,看著我的眼睛,用很正式地態度問:“我有沒有邀請你吃晚餐的榮幸呢?”這話翻譯成中文看起來文縐縐的,事實上,當時他真的就是這麼說。(Est ce que j’aurai du honore t’inviter à diner?)
這話的關鍵詞不是“晚餐”,而是“邀請”,因為法語隻有說瞭“邀請”這個詞,才表明這個人是想給你付錢,而不僅僅是想和你吃飯。
男女見面,尤其是第一次,在國內,男人付錢是天經地義,而在歐洲,各付各才是天經地義。
我在法國很久瞭,已經非常習慣跟男人分賬瞭。我心說,既然要請我吃飯,那我付飲料好瞭。可沒等我掏出錢包來,他就把飲料付掉瞭,還笑著跟我說:“能見到你,我真的高興。”
在男人這個問題上,女人都是雙標精。討厭的男人跟自己大方,那一定是心懷叵測,要小心;可喜歡的男人跟自己大方,那就是紳士風度,橫豎都順眼。
後來,我們開始談戀愛。他花錢不大手大腳,但真心不吝嗇,而且消費觀跟我很相似:沒事兒少花錢,要買就買個好點的。
所以他的摳門,是在我們結婚之後,才漸漸表現出來的。這時候,我才明白“吝嗇”這件事,是有很多種不同的表現形式的,落在我傢老公身上,就是啥都不舍得扔。
盧中瀚,作為一個心智正常的男人來說,“扔”是比“柳下惠坐懷”,更能煎熬他心靈和肉體的考驗。
如果真有半夜淋濕瞭的美人,跑來坐在他懷裡,我目測他也是堅持不住的,但我知道,他至少會想想:“我行不行?”;可是擺一個東西,讓他去扔!這是連想也不用想,萬萬不可能。
在我傢,十五年如一日:
黃油吃完瞭,他會把錫紙刮得幹幹凈凈,疊成四方形,擺在桌子上;
咖啡豆空瞭,他會把咖啡的包裝袋,疊得平平,放在咖啡機上;
紅酒開瞭發現有酒塞的味道瞭,他把酒塞又蓋回去,據說有天會變成紅酒醋;
這瓶紅酒擺在那兒,已經超過10個月瞭,如果真能變成醋,我發誓一定會寫篇文章,講講紅酒變醋的過程!
裝面包的袋子,他會疊平地放在面包抽屜裡;
紙袋子用破瞭,他會把提手上那兩端繩子拆下來,把破紙袋放在垃圾桶旁邊,絕不是裡面;
所有的傢電,無論大小,別說原盒瞭,包括原盒裡的每一塊包裝紙,甚至綁住電線的小硬條,都會再放回盒子裡;
我傢樓下地下室,有一百八十平。現在已經堆滿瞭他的“前半生“!
8歲的玩具,19歲的領帶,22歲的迷彩服,大學論文的草稿紙;十幾個鼠標,一箱子電腦線,還有許多我想象不出來,為什麼會有的東西……
在上海的時候,他有兩條內褲破瞭。講真我也不知道,為啥男人會定期把內褲穿破!我收起來正往垃圾桶走,盧先生一個箭步飛過來說:“別,上面有松緊帶。”
他把松緊帶剪下來,折成一個四方塊,沒找到針線盒,就放在桌子上。
轉頭阿姨來瞭,看到桌子兩條織著Cavin Klein的松緊帶,趕忙問我:“是不是子覓調皮把爸爸內褲剪瞭?”子覓是阿姨的心頭肉,平常幹壞事,全靠阿姨在後面幫她洗地,逃避責任。
我說:“不,是她爸自己剪的。”
阿姨愣瞭一下,但生活的智慧讓她秒懂說:“可是,上面的字這麼大,你們綁啥,別人都知道是內褲吧?”
我撇著盧先生進洗手間,說:“你趕快,連著垃圾袋一起扔。”
寫到這裡,一定會有人問我,摳到這地步的男人,你怎麼還能跟著他,樂此不疲地過瞭這十幾年?
要實事求是地說,主要是我有個閨蜜。倒不是靠她給我開導情緒,而是她嫁瞭一個比較摳門的老公,擺在當場,給我比著看。
前陣子,他們來傢裡吃飯。一進門,我們就覺得閨蜜老公那天很開心。而閨蜜外套還沒脫,就開始給我氣呼呼地尋求治愈。
她一直想買一個戴森無繩吸塵器,老公不同意,太貴!後來老公在亞馬遜上找到一個,跟戴森長一樣的,雜牌吸塵器,價格隻要80塊歐元。
雜牌保修六個月,在第六個半月時,壞瞭。
她老公花瞭整整兩個晚上,把吸塵器全都卸開,每個零件都查過,有個零件壞瞭,修不瞭需要配,可買不到。
這個憤怒的工程師,給亞馬遜寫瞭一封幾千字的電子郵件,從機械原理,安裝工藝,甚至歐盟質量評定等各個方面論述瞭,這是一個出廠缺陷。
亞馬遜杠杠的,馬上回郵件道歉,還給他們又寄瞭一個全新的,80塊的,雜牌吸塵器!
所以,那天他高興,是因為收到瞭新的吸塵器。這事兒還沒完,收到新的吸塵器之後,老公趕緊先把之前那個壞掉的吸塵器,重新組裝起來,包裝好放回盒子裡,跟閨蜜說:“回頭新的再壞瞭,可以從這裡拆配件。”
要知道,我這閨蜜算不上富二代,但從小生活很優渥,而且自己工作也不錯,賺錢也挺多。
現在,普通名牌買回來,得給老公說:“這款在打折”,而那些貴到打折也說不過去的牌子,她就斬釘截鐵地跟老公說:“這貨是假的。”
所以,我每次見這個閨蜜,都讓我再明白一次,盧先生摳,但他隻是跟自己摳,我買啥多少錢,他從來沒要求。
每次閨蜜來我傢,尤其是看看我傢地下室,她也挺開心。她傢老公不愛買,但還沒有糾結扔,把好好的房子活活變成舊貨倉庫。
結論就是,這滿天底下的好老公,都是比出來的。如果,你覺得你傢老公不行,那是你沒有找到正確的閨蜜。
再接著說,我的盧先生。
我在十年前,給他在某寶上買瞭兩件幾十塊的短袖襯衫,領子都被洗囊瞭,他也早就不穿瞭,可他就不同意扔!
記得有次,我都收起來放包裡,然後那天阿姨忘記拿走瞭,被他發現瞭。他抱著襯衣就跟抱著他久別重逢的情人一樣,直著脖子沖我喊:“為什麼那麼大的衣櫥,你就容不下這兩件襯衣?為什麼?”
於是,這兩件襯衣跟著我們從武漢搬到上海,從浦西搬到浦東,又漂洋過海地來到瞭法國。
講真,這十年,我們在國內,看起來挺風光,拿著外派的合同,滿世界去旅行,可其實全傢都系在他一個人的工作上,他的合同每年一續,日子過得並不踏實。
我們用瞭將近兩年的時間,申請學校,海外搬傢,再買房子,中間累到抽筋,崩潰三萬次。
去年夏天,終於告一段落,可以喘口氣瞭。這一次,沒有風景名勝,沒有星級酒店,我們去瞭南法的一個朋友傢裡度假,稀裡嘩啦,嘰嘰呱呱,每天醉生夢死地把酒言歡,恨不得把這十年的話,都說出來瞭,真的快樂到心底。
這種小街,真的是法國,尤其是法國南部,都差不多
中間我們找瞭個空,開車去市中心,兩人牽著手,而不是牽著孩子,一起走在那種全法國都差不多的,掛著歐式風燈的石板小路上,突然仿佛時光穿越,仿佛還是初見時的樣子。
這時我們看到一間盧先生常穿的男裝品牌店,我說:“進去看看?”
他搖頭:“衣櫃滿瞭得先整理一下。”
這時,他停下來轉頭,下意識地站直瞭身子,看著我的眼睛,用很正式地態度說:“回瞭傢,就把那兩件舊襯衫扔掉吧!”
他說完這話,正好晚上六點,小城裡遠遠近近的教堂,全都不約而同地開始撞鐘,我看著他笑:“不能再反悔瞭,連老天爺都說好。”
回傢後,在盧先生親準之下,我扔掉瞭他的舊襯衣,而黃油紙、咖啡袋、他19歲的細領帶、 還有那瓶有木塞味兒的紅酒……全都還在。
其實,斷舍離之所以難,並不是因為沒錢才沒有安全感,而是這一路走來,自己默然築建起來的“執念”。
每個看起來風光體面的中年人心中,都是千瘡百孔,而一段好的婚姻,我想就是,“你的不可理喻,而我能懂。”
盧璐:有兩個女兒的留法服裝碩士、作傢,行走在東西方文化差異裂痕中間的,優雅女性自媒體。新書《三十幾 來得及》,《有實力才有底氣》正在熱賣。
相關新聞
轉載請註明出處: 吝嗇老公現形記 | 男人,隻有更摳門,沒有最摳門 - PUA台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