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個李誕都不是她的對手

十年前,李誕還在《南方人物周刊》實習。

當時的主筆叫易立競,沒錯就是那個犀利的主持人易立競。
當年還是一個愣頭青的李誕,在走廊裡看到她,親切地上前打招呼,沒想到易立競卻沒有理會他。十年後,易立競來到《吐槽大會》,李誕終於有瞭“報復”的機會。“我恨一個女人,恨瞭10年。”

最終,在李誕的主場上,易立競以18分之差敗之。但是我不服。

易立競和李誕在《吐槽大會》的這場pk,我站易立競。

“用溫柔的語言,說最犀利的話。”
這是大傢對《吐槽大會》嘉賓易立競的評價。一張敢問敢說的嘴,吐槽起來別具一格。人們給她的風格定義為“爆料式吐槽”。比如她對大張偉的三連問:“你們那個組合幾個人啊?“
“如果他們同時掉進水裡,你還認得出來嗎?”
”你知道他們重組瞭卻你不帶你嗎?”比如,面對李若彤,她能夠冷靜、克制的語氣提出疑問:
“為什麼中年女性要追求少女感,那你讓少女追求什麼呢?”“中年富商嗎?”溫柔的中透露著語言的壓迫感, 這是一種易式疑問。一種自我內驅力下誕生的風格。她的吐槽風格是自成一派的,正如的采訪風格一樣。
不迎合,不輕薄,不盲從,不回避。

去年《乘風破浪的姐姐們》爆火,芒果tv聯合易立競為姐姐們量身打造瞭一檔采訪節目叫《定義》。她先後采訪瞭張含韻、萬茜、伊能靜、寧靜、張雨綺、王麗坤…采訪的過程中, 還是一貫的直來直去。用一個又一個尖銳的問題,打破瞭被訪者的自我保護罩。
幾斤幾兩不必偽裝,欺騙別人可悲,自欺欺人更可悲。她采訪萬茜那期。一開始萬茜的自我保護欲很強,很多問題都不正面回答。比如被問到“你對於紅這件事怎麼看?”

這個問題說出來時,萬茜顯然非常抵觸。
條件反射性把這個問題拋給瞭易立競:
“你怎麼看?”“什麼叫紅”?

“我本來就沒有一顆紅的心。”“因為懶得折騰。”

面對萬茜的反應,易立競又給出瞭另一個問題:那你之前唱歌跳舞上綜藝,不都是折騰嗎?層層過招後,萬茜在無奈的說出這一句:“不是沒折騰成功嗎?”

對不紅不紅這件事,萬茜真的不在意麼?顯得不是。

內心的矛盾與固執,骨子想抗拒但身體又很誠實。作為一個對表演藝術有追求的人,她在這個流量時代裡所面臨的掙紮,在整個采訪過程中,被易立競一步一步挖開。采訪的意義是什麼?一定不是嘻嘻哈哈走個過場,滿屏虛偽的吹捧和迎合。好的采訪,是能夠觀察對方的靈魂,是能夠讓被訪問者清楚地面對自己、梳理自己、乃至認清自己。她采訪孫紅雷時,提到爛片《戰國》的爭議。用現在的話說就是恰爛錢。
面對這一爭議,易立競在采訪過程中並沒有回避。直接提出疑問:“是(片方)錢砸得太狠瞭嗎?

采訪郭敬明時,她問到:“你呼籲保護知識產權和曾經陷入抄襲風波,矛盾嗎?”

“你覺得作傢圈接受過你嗎?”

一步一步讓大傢看到卸下偽裝後的郭敬明,一個努力想證明自己但又得不到外界任何的局外人。
易立競說,她不想做一個百度百科式的采訪,也不想做那種談笑風生式的采訪。你好我好大傢好,不是她的訴求。

“沒有追問的采訪猶如沒有深挖的金礦,怎麼可能獲得更多的金子?”或許過程會讓對方稍有不適,但正是因為遵循事實,不迎合、不回避。
這樣的采訪才有意義。

任何一個不迎合,不討好的人,必定會遭受輿論的綁架。易立競從業20餘年,作為記者,作為深度訪談的主持人。她的言語夠犀利,夠獨特,夠敢。這難免飽受爭議。《吐槽大會》的舞臺,大傢都拿她的采訪風格開涮。戲稱她那不叫采訪,而是審問。過於嚴肅,隨之而來的將是詬病。
其實這些質疑並不是從今天而起。當年她從記者的身份轉變到訪談主持人,從幕後到鏡頭前,做瞭第一檔訪談節目《易見》。節目上她不愛笑,說話一向向冷冰冰,再加上訪問的問題又十分犀利。受到不少質疑。
就連身邊的工作人員都說:“易老師,咱下次節目能不能適當地笑一笑,你這樣確實看著太嚴肅瞭。”作為一個主持界新人,易立競一時間惶恐不安。
“我那時深刻體會瞭什麼叫眾口鑠金。”當年大多女主持人都是溫柔大方的女性,隻有易立競背道而馳。

乃至同行都持鄙夷的態度:
“怎麼沒有一點表情,誰喜歡看她做的節目呢?這節目沒戲。”身邊的人一再提醒她,做節目要學會圓滑一點,適當的時候要有一些表演。但是易立競依舊不為所動。有一回采訪梁傢輝,當時節目制片人也在現場,一直給她暗示,“要笑,要笑”。面對制片人的當場施壓,她不得不刻意拉扯嘴角,強行微笑。後來梁傢輝的采訪正片上線後,所有硬擠出來的笑容都被易立競要求剪掉,因為那不是真實的自己。笑就是對被訪者尊重嗎?如果笑不出來呢?虛假的微笑,是你們想要的嗎?入行20多年,從社會調查記者到娛樂文化訪談主持人。
大多時候,她是不懼爭議的。很多人詬病她是一個冰冷的人,情商低,不會觀察受訪者的情緒。
隻有她自己明白,自己是一個其實是一個非常敏感的人。
因為足夠敏感,才能夠在采訪過程中迅速捕捉到被訪者的情緒變化。

這樣才能敏銳捕捉到對方靈魂深處,需要釋放的點。在真誠的對談過程中, 呈現出其最真實的一面。但是並不耽誤她理性的提問,在感受對方的同時提出更深層次的問題。

曾經一次訪問中, 因為被代入到對方的情緒中,而走不出來。采訪結束後還一直陷入其中,甚至到最後要求助心理醫生。
嚴肅也好,犀利也罷,這些都不影響她與被訪問者共情。
她說:
“共情不是同意、附和,甚至不是理解,它是懂得,懂得是進入對方的內心,甚至是和對方靈魂共舞的結果。”

她的采訪幾乎都是深度采訪,每次訪談至少是兩個小時起步,甚至是三個小時,四個小時。

如果真的是冷冰冰的采訪,一直在審視對方,人傢又憑什麼對你掏心掏肺呢?

一定和對方達到瞭共情,一定是對方覺得被懂得。

才願意交付更多。

大約五年前,易立競曾采訪過劉燁。

當時在場的人回憶道:

“他們看上去就像是多年好友,坐在劉燁對面的易立競,眼睛閃閃發亮,面部表情生動,身體以一個親和又得體的角度前傾,而劉燁的姿態以手舞足蹈來說亦不為過。”

那次訪談一直聊到深夜,劉燁和易立競談到很多從工作到感情,講到精彩的地方,易立競完全被代入進入,完完全全成瞭一個傾聽者。

她采訪趙本山,訪談結束後,趙本山特地為瞭提筆寫下:“天道酬勤”四字,是對易立競的認可。

采訪李亞鵬時,一直聊到深夜三點,後來李亞鵬說:

“以後三四年除瞭你,我不接受別人的深度采訪。”

采訪柳雲龍,訪問時間遠遠超出預期,聊到嗨處,柳雲龍要求再聊20分鐘,再聊20分鐘…

末瞭,柳雲龍說:

“有你這樣記者的雜志,應該是有些品味的。”

這就是易立競的采訪,別具的風格,深刻的意義。

她在外人看來是一張冰冷的面孔,語言犀利,問題刁鉆。

但是她的訪問者,坐在易立競面前,卻能展示自己的另一張臉。

甚至聊到嗨處,他們會把自己很隱私的事情傾吐出來。

通常他們傾吐完後,會拍著她的肩膀說不要說出去,爛在肚子裡。

而易立競也很遵守承諾,被訪者不讓說的內容,她絕對不會播出去。

做瞭這多年的采訪,她說自己藏瞭很多秘密。

很多時候,她不僅僅是一個主持人,而是純粹的記者身份。
她做節目一直遵從一個四不。不迎合,不輕薄,不盲從,不回避。

她直言光是不回避就非常難,就是要提真問題,對當事人提真問題是需要勇氣的。她的立場是:
“可以不說真話,但是絕不會說假話。”

曾經在一次采訪中,她堅定地說:
“我認為自己是在做正確的事。”“我想保持一個新聞人最純粹的標簽。”“我不太去想被時代拋棄之類的問題,我要做的就是經得起時間檢驗的東西。”新聞不是娛樂,采訪也不是娛樂。正如易立競在微博寫下的這段話:“華麗麗的說一堆廢話,不如結結巴巴的說一個真理。”

Davi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