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女孩怎麼越來越少瞭?”
畢業後曾經有段時間,我很抗拒回傢,也很怕爸媽來廣州看我。
一回傢父母會喋喋不休:“女孩子回傢考個公務員不好嗎,現在都不聽爸媽話瞭……”
他們一來會不停數落:“房間亂七八糟的,平時也不做飯,你看你哪有女孩子的樣子……”
每當這時候,我總坐在沙發上,低頭玩手機沉默。
繃不住時,便跑到房間裡關上門,不小心讓情緒沾濕幾張紙巾。
那時我很疑惑,女孩子該有什麼樣子?應該活成什麼樣子,才算好?
聽話懂事的女兒?順從賢惠的妻子?任勞任怨的媽媽?
為什麼,女孩總要被綁定在他人身上,才能活出價值。
如果女孩隻能這樣活著,那這個世界該有多糟糕啊。
01.
從小我一直被父母教育,要做一個討人喜歡的姑娘,要懂事,不能惹是生非:
女孩子不能鵝鵝鵝笑,一點矜持樣都沒有;
女孩子不可以說臟話,哪個壞朋友教你?
女孩子就得做傢務,不然以後怎麼嫁人?……
父母把無數「好女孩」的標簽,擅作主張地貼在我身上,每當察覺我有一絲反抗情緒時,就用“為你好”的無奈語氣,又徹底封住我的嘴。
那時我才明白,不是所有孩子,哭瞭都有糖吃的。
在父母強壓下成長的女孩,任性哭泣換來的,隻有棍棒和唾罵。
於是我不得不做“別人傢的孩子”,不得不學會“打碎瞭牙往肚裡咽”:
強行變得大方,最愛的零食和玩具,要學會送人;
強行處事周到,細心觀察每個人情緒,學會討人開心;
強行藏好想法,說出一句句違心的“好、我可以、隨你、對不起……
這讓我喘不過氣的生活,除瞭成為飯局上爸媽炫耀的談資外,並無用處。
我就像櫥窗外的人偶玩具,任人觀賞,也許令人向往,卻毫無生命力。
直到高三,因為那件事的發生,那天引全辦公室老師關註的爭執,改變瞭我。
我不再忍受,奮力去敲碎那牢籠般的束縛。
也是從那時候開始,我逐漸成為「不太好」的女孩,父母慌瞭。
02.
特殊時期的高三,我喜歡上瞭同桌,沒想到吧,黛西竟然將近18歲時早戀。
但這段感情並不美好,有點苦澀,甚至令人羞愧。
就叫他阿悶吧。
他是全能學霸,180cm大個子,寸頭也依然不賴的顏值,某天夕陽透過玻璃灑在他的側臉上,格外好看,就這樣讓我動瞭心。
更意外的是,和他朋友打探消息後知道,他也喜歡我。
畢竟高考臨近,我們一起約好考上好大學後,再來好好享受戀情。
於是我們互相督促,我教他英語,他教我數學,在彼此幫助下,阿悶成績不斷上升,我卻開始退步。
他很著急,有一天他神神秘秘地,送我一個MP4。
打開一看,裡面都是為我下的劉媛媛勵志演講。
我就靠著它們,支撐我度過瞭很多個熬夜學習的晚上。
父母卻從我那次掉出前十名的成績,和我偶爾播放演講的行為中,發現瞭我的異常。
他們指責我不好好學習,把MP4當場摔碎,再到某天放學後,雙雙出現在班級門口,板著臉把我帶到瞭班主任辦公室,詢問我的成績,以最近有些反常的情況。
老師隻好意味深長地說:“黛西,你和阿悶情況老師都知道,之前不說,是因為你成績並沒受影響。
這次退步瞭不少,你該好好反思瞭,考上大學,才是你最重要的事。”
父母和老師的失望眼神,也像那透過玻璃曬在我臉上的夕陽,這次卻焦灼得讓我難受。
我點點頭,承諾會遠離阿悶,專心準備高考。
那晚我悶在被子裡,捂住嘴巴不停抽咽著,害怕父母聽到我的失態動靜。
他們不知道的是,分數下滑的原因並不是早戀,阿悶甚至會幫我補習。
而是父母給的期望過高,過大的壓力讓我亂瞭陣腳。
但他們根本不聽我的解釋,甚至翻我書包,發現瞭阿悶的筆記,強行一本本翻開去找些證據,結果隻有學習資料,但是他們也沒有表達歉疚。
甚至還找到阿悶的父母,說他帶壞瞭我傢孩子,我和阿悶,也徹底斷絕關系。
如果事情到這就結束瞭,我依然會努力成為父母眼中的好女孩。
但他們,並沒有止步於此。
我的好朋友某次小心翼翼打探:
黛西……阿姨讓我來問你,你和阿悶有沒有……你現在還來經期嗎……
這句徹底把我自尊心撕碎的話,到現在也忘不瞭。
每一個字,都如同碎玻璃般,附在空氣中,刺進我的呼吸。
回傢後,我跑到父母面前,用此前從不敢用的音量嘶吼:
我都說瞭和他隻是互相幫助學習,為什麼不信我?你們覺得自己女兒會做那種事嗎?你們把我想成什麼瞭啊?!
說完回房,重重摔上門,把自己摔到床上,眼淚忍不住冒出來。
我等他們敲我的房門,來給我一個道歉,或者一次平等的交流。
可是,連一句安慰的話,也沒有。
說不上徹底死心吧,但我的心,確實變得拔涼拔涼的。
後來我們才明白,這扇關閉的門,如同我關上的心扉一樣,讓彼此走向兩個完全不相同的世界。
03.
當然,我也沒拿自己的人生開玩笑,高考仍會專心拼命。
後來考上瞭和阿悶不同的大學,和他也失去瞭聯系。
很愧對他,也很感謝他,給予我勇氣,學會對抗父母、和撕毀「好女孩」標簽。
當人們誇女孩是個好女孩,往往就是因為她個性不突出,踏實、善良、顧傢、按部就班……
世俗的好女孩,就按照這種標準,把每個女孩都拉入「女德班」,改造成為溫柔賢淑型的好女兒、好妻子、好媽媽。
但是,對一個好女孩的評判,就是不能說不,是不能有棱角和態度,是變得普通而平庸。這真的正確的嗎?
我想不是的。
真正的好女孩,是敢於表達自己的想法,拒絕不正確的改造,奪回自己人生的操控權,走向自己喜歡又渴望的人生道路。
正如高三無數次激勵我的劉媛媛一樣,活出自己的辨識度,闖出自己的代名詞,甚至改變瞭很多 人,她告訴所有人:
即使長得普通,也可以活得不普通;
即使過得平庸,也可以隨時重來反擊,你現在能做的就是,單槍匹馬在這個社會上殺出一條路來。
相信很多女孩和我一樣,想聽到的評價聲,並不是她一個好女孩,而是:這女生真酷啊。
因此在之後生活裡, 我開始找回自己的想法:
畢業就該回傢考公務員?
我不接受,我留在廣州做新媒體。
女生就找個穩定工作,然後嫁人相夫教子?
不接受,我和生活死扛,建立瞭自己的工作室,有瞭自己的事業。
這期間並不是刻意和父母對著幹,更不是叛逆,我隻是在解救那個,被困在牢籠裡無法動彈的自己。
我看過很多女孩,特別是很多農村出身的孩子,因為太過懂事,人生的好牌被迫砸碎,生活變得一地雞毛:
因為是女孩,所以要給傢裡男孩準備娶媳婦的彩禮,隨時填補傢底漏洞……
因為是女生,害怕心思花在傢庭上,被各種篩選,導致很難做到高層……
因為是潑出去的水,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男方再怎樣傢暴,也得能忍則忍……
如果世人標準一直如此刻薄,就別怪現在的女孩,變得太涼薄。
04.
現在的女孩們,因為的不想再延續上一輩的生活,不想因性別在職場特殊對待,不想為國結婚、為國生娃、為國二胎,不想讓標簽限制一生。
於是變得有點小自私、小虛榮、小現實,甚至偶爾會罵臟話,會抽煙喝酒,會喜歡同性、會不想結婚生孩子。
難道就因為這些,女孩們都變壞瞭嗎?
並沒有,這世上並不是好女孩越來越少,隻是現在的女孩,都在拼盡全力打破陳腐的標準,推翻這些不平等,撕掉「生育工具」標簽,活出自己最真實的樣子罷瞭。
我時常覺得,不論男生女生,人生中最重要的底氣,不是房子,不是學歷,不是金錢。
而是找到自己,並愛上自己。
要知道,財富、權威和感情,都隻是實現自我價值的附屬品。
正如我很喜歡這一段話:
這世上,比我美的姑娘很多,比我有才情的姑娘也很多,比我賢惠的姑娘還是很多,可這並不令我沮喪。因為我比以前的自己好瞭很多,羨慕從不盲目,知足也知火候,謙卑但不軟弱,自信卻不嬌縱,勇敢也不放肆。
深有感觸,一個人生活好壞的判斷標準,並不是有多少人喜歡她,而是取決於她有多愛自己。
別再想把女孩都雕刻成一個模子,別再隨意貼標簽,女孩們本就擁有「做自己」的自由權利。
05.
寫到最後
寫這篇文章,並不是為瞭吹鼓女權,也不是為瞭矮化男性。
而是想喚醒更多被世俗束縛住的男生女生們,不要再活在世人的標準裡,你可以有選擇的權利,去做想做的事,去成為想成為的人。
我也一直提醒自己:我要成為別人成為不瞭的人,成為我本身。
我並不需要別人認同我,隻要別否定我就好。
否定我也沒事,我也不會在別人的價值觀裡茍活。
我是有點壞,有點自私,有點不可理喻。
但我也因此,活得還不賴呢。
這麼說吧,如果世界所給予「好」的標簽,不能變得友好自由些的話,我也許會一直“壞”下去。
隻要不被原生傢庭、被感情、被自己組建的傢庭、被社會綁架,能擁有自己自由而精彩的生活,這就足夠瞭。
管它什麼好壞呢,我們自己開心最重要。
畢竟人生從來都不是隻有一種活法,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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