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為什麼對中俄自由貿易區始終不感興趣?
一直以來,中日韓自貿區,中國東盟自貿區和中澳自由貿易協定等都在積極推進,直到2020年11月15日,《區域全面經濟夥伴關系協定》(RCEP)正式簽署,最終一錘定音。
不知你是否發現,俄羅斯普京一直在說,中國一帶一路戰略可以和俄羅斯遠東地區及西伯利亞大開發戰略相對接,亞歐經濟一體化是大勢所趨。
可是,為何占有世界領土面積最大的“中俄自由貿易區”始終沒有動作?為什麼俄羅斯始終對“中俄自由貿易區”不感興趣?俄羅斯是真的擔憂自己會淪為中國經濟的附庸嗎?一、先來說說:沒有自貿區,中俄貿易都有哪些現象呢?
雖然沒有“中俄自由貿易區”,但是中俄貿易始終是存在的,我先來談談我所瞭解到的一些真實現象:
現象一:
記得是2016年的春天,我有一次入境俄羅斯的莫斯科,在海關排隊等得真是心焦。那一次,聽說當時剛好有一個國際展銷會,被請進“小黑屋”左盤查右盤查的,正好都是來參加展會的中國公司代表,而且他們都在我前面,無形中大大拖延瞭我的時間。
當時,大傢都在議論,這其實是故意拖延中國公司參展時間,好為競爭的俄國公司獲得一點時間。
可見,俄羅斯人和西方人一樣,小動作不斷,戰略思維欠缺瞭。現象二:
我的表哥曾經跑過俄羅斯的貨品,在他那個大城市裡,基本上是獨傢渠道,結果硬是做不起來。因為俄羅斯商品對中國市場毫無殺傷力,除瞭套娃就剩糖酒,可那些口味打不開市場。
其實俄羅斯糖酒質量價格都很厚道,可口味不討巧,果汁太濃,糖果太甜;伏特加度數比白酒略低,喝起來像醬香又不純;啤酒口味豐富,國人喝慣低端啤酒且價格偏高;帝王蟹確實大,可口感一般,獵奇後就沒興趣瞭等等。
可見,真是實現商品自由貿易,預計中基本上會是中國單方面輸出。現象三:
我的一個大學同學說,俄羅斯也是有“雄心”的國傢,他們公司常年與俄羅斯有冶金項目合作,可是工業真的很爛,都沒有自我配套的能力。比如,他們公司要為俄羅斯建設一座長流程煉鋼,從焦化、燒結、高爐到煉鋼,發現幾乎所有設備都是從中國拉去俄羅斯的。剛開始,他們考察俄羅斯國內供貨商,根本不達標,諸如大型行車、三電設備和大型機加工非標產品等都是空白,本想加大本地采購降低成本,結果大失所望。
他的總結:俄羅斯可能還有點實力的重工業,輕工業就不說瞭,一塌糊塗。二、現象背後:中俄貿易結構,長期來看並不互補
自貿區訴求的是雙方互贏互利,經濟互補,就像東南亞有能力承接中國低端制造業轉移,並反向出口中國或世界;何樂而不為。
看看中俄貿易,上圖是我選取瞭2016年兩國商品貿易的構成,可以看出,俄羅斯在中俄貿易構成上屬於絕對弱勢方。可是,如果建設中俄自貿區,估計中國工業必然會碾壓俄羅斯,俄羅斯國內的工業就會徹底沒活路瞭,甚至俄羅斯可能就會徹底成為中國的原材料產地和市場。
畢竟俄羅斯出口產品結構非常單一,無外乎是石油天然氣、軍工武器裝備等,中國則不同,中國輕工產品、包括服裝鞋帽等,還有如汽車、建材、電子產品等都會大量湧入俄羅斯,中俄貿易額會在短時間內出現逆差。你知道嗎?俄聯邦的制造業增加值占瞭其GDP總的13%,工業(不等於制造業)從業人口分佈占據男性就業總額37.1%和女性就業總額15.4%,這其中很大部分是受到關稅和非關稅壁壘及政府采購保護的不具備競爭力產業。
其實,俄羅斯也是有優勢工業的,比如航空航天、軍工,可這是涉及國傢安全的產業,不太可能隨意就和外國合作的。
在這種無法形成互補的條件下,俄羅斯寧願選擇保護,也不能隨意形成自由貿易的,這個道理對誰都一樣。
就像我們最近一直在擴大對俄羅斯能源進口,但對於農業領域隻能說有序擴大,隻以單個聯邦主體為單位頒發檢疫證明,始終沒有授予俄羅斯全國以出口農產品到中國市場的權利。
換句話說,咱們農業相對俄羅斯是缺乏競爭力的,也是需要保護的,這就跟俄羅斯需要保護自己的制造業一樣,畢竟各有稟賦,誰都有幾個吸納大量勞動力的低效率卻需保護的經濟組成。
按理說,中俄自貿協定應是中國-歐亞經濟聯盟自貿協定的子集,值得推進的。隻是經濟規模更大的是中國,而且規模有顯著差距,更令俄羅斯絕望的是規模差異還在不斷擴大。
在面對西歐時,俄羅斯是作為享有規模優勢的一方存在,為避免簽訂自貿協定後陷入不受自身控制的市場環境中,俄羅斯也在尋求有序與一帶一路對接,這意味著既利用中國的經濟力量又盡量控制其潛在風險。三、除貿易結構不對等外,俄羅斯對中俄自貿區不感興趣還有哪些因素呢?
的確,貿易結構不對等是俄羅斯考慮的核心要素,可是,中俄自貿區若能成型,其實對雙邊經濟貢獻依然是不可估量的,可是俄羅斯就偏不感興趣,還有哪些因素呢?
1、俄羅斯在心理上和政治上,仍然屬於“西化派”
長遠來看,中俄如果要經貿合作,必然會實際上形成中國主導局面。俄羅斯和歐洲合作,當然也是歐洲主導,但心理上和政治上,俄羅斯能接受歐洲主導,不能接受中國主導。
俄羅斯和伊朗這兩個國傢,面上看是反西方的,實際上從精英到下層民眾,都非常推崇西方,巴不得自己加入西方大傢庭,民眾生活中處處模仿西方,俄羅斯和伊朗的經濟結構都很像,它們做西方的附庸心甘情願,但如果讓中國主導,就萬萬不行的。也就是說,俄羅斯隻有“我們要融入西方,成為歐洲文明的一部分”的西化派和“我們斯拉夫人最牛”的斯拉夫派,絕無“亞洲派”,這兩者顯然都不願意讓俄羅斯成為亞洲國傢在經濟上的附庸。
2、俄羅斯經濟重心在歐洲,不在遠東
遠東是遠離俄羅斯核心地區的邊疆區,如果中俄自由貿易區搞起來瞭,那麼必會在遠東地區形成一個以東北地區為核心的經濟區域,這可能會加大遠東地區的離心傾向。
我們要知道,俄羅斯在遠東的工業區、港口、人口聚集區大多在靠近南部中國邊境的地方。而整個西伯利亞也隻有三千多萬人口,而僅僅一個中國的東北就有近一億人口。
俄羅斯多少也非常擔心,中俄貿易區一開,大量的中國商人湧入俄羅斯境內,會稀釋遠東的俄羅斯人,畢竟自由貿易區會帶來人員的流動,以目前中國人口基數,如果流動過密,短期內取得利益,後期很可能潛移默化的改變當地人口結構的,這是俄羅斯不願看到的。顯然,俄羅斯經濟重點放在歐洲,不在遠東,也算是明智的。
總之,目前俄羅斯往中國賣的東西,都是不需要自貿區的;俄羅斯從中國買的東西,進瞭自貿區就是俄羅斯的損失,真有自貿區,這對誰有利?中俄經濟要能互補,這對俄羅斯經濟獨立性有要求的,經濟結構決定優勢不足,俄羅斯肯定會擔心的。何況俄羅斯在遠東的政治考量遠遠比經濟考量更重要!如果開放自貿區,大概率就是中國產品強勢占領遠東地區,這顯然是俄羅斯會顧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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