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DP破2萬億!直追廣州,富可敵省!這個城市憑什麼?

本文由“蘇寧金融研究院”原創,作者為蘇寧金融研究院消費金融研究中心主任付一夫

如果把躋身“萬億俱樂部”的城市界定為明星城市,那麼GDP突破2萬億大關的,一定算得上是城市中的超級明星。

而今,這樣的超級明星又多瞭一個,那就是蘇州。

1月19日,蘇州市市長在做政府工作報告時宣佈,整個“十三五”時期,蘇州GDP年均增長速度預計將達到6.1%,現已邁上2萬億元的新臺階。

2萬億是個什麼概念?

根據最新的統計結果,2020年貴州省GDP為1.78萬億元,山西省1.765萬億元,黑龍江1.37萬億元……換句話說,蘇州的經濟體量比很多省份都要大。

排在蘇州前面的城市都有誰呢?答案是上海、北京、深圳、重慶和廣州——這五個城市當中,上北深廣都是笑傲群雄多年的老大哥,直轄市重慶則是西部的龍頭。

反觀蘇州,既不是直轄市,也不是省會,更不是計劃單列市,相比之下少瞭很多政策光環的照耀。然而,即便是沒有太多的仰仗,蘇州依然從全國數百個城市裡脫穎而出,將杭州、武漢、成都、天津等一眾明星城市都甩在身後,無愧於“地表最強地級市”的美譽。

蘇州憑什麼能有今天的成就?我們不妨來做一番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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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不是省會城市,但在江蘇,蘇州的風頭一點都不遜於南京。

早在300多年前,蘇州和南京就開始暗暗較勁瞭:清朝康熙六年(1667年),“江蘇”一稱問世,其名源於“江寧府”與“蘇州府”的首字,江寧府是南京的古稱,可見彼時的南京和蘇州一字齊肩、攜手並進;時至今日,南京雖然貴為省會,但江蘇的簡稱“蘇”,仿佛又在不斷提醒著人們,蘇州的地位舉足輕重。

論經濟實力,蘇州放眼全國都鮮逢敵手:論總量,蘇州GDP於2011年突破萬億大關,成為第六個“萬億俱樂部”成員,隻在上海、北京、廣州、深圳和天津之後,2020年再度成為第六個“兩萬億俱樂部”成員;論人口,蘇州早在2010年就突破瞭千萬大關;論人均,蘇州2019年人均GDP高達 17.9萬元,遙遙領先於全國的7.1萬元(見圖1),如果按照國際標準,人均GDP超過2萬美元即為初等發達國傢,超過3萬美元即為中等發達國傢,那麼蘇州的人均GDP(約合2.6萬美元)已相當於初等發達國傢水準。

蘇州經濟體量之所以如此龐大,其發達的縣域經濟可謂居功至偉。2019年,由蘇州市代管的昆山、張傢港、常熟和太倉四個縣級市,聯手貢獻瞭蘇州1.92萬億GDP中的1.02萬億,占比高達53%;而根據蘇州各區最新的政府報告測算,四個縣級市在2020年均實現瞭可觀的增長,並仍將貢獻整個蘇州GDP的53%左右(見下表)。另外,在賽迪顧問發佈的《縣域經濟100強(2020年)榜單》之中,這四個縣級市悉數位列前十名;其中,昆山已是連續多年高居榜首,而張傢港和常熟也分列第三、五名,足見蘇州各區域經濟發展之全面,蘇州“地級市之王”的江湖地位也得以成就。

除此之外,蘇州的產業結構也在不斷優化,現已實現瞭由“二三一”向“三二一”轉變,服務業對GDP的貢獻達到瞭52%,高新技術產業、戰略性新興產業產值占比分別達到51%和55.7%,這樣的成績在全國難逢敵手。

在如此特殊的2020年能取得這樣的成績,疫情防控的到位自然是直接因素。公開信息顯示,蘇州是中國十大經濟城市中疫情最輕的,雖然常住人口達1000多萬,但蘇州確診病例低於90個,治愈率為100%,其他同等人口量級的城市恐怕都做不到這一點。得益於此,蘇州經濟在短時間內重啟,並迅速回暖,這也是蘇州2020年多個經濟指標能實現逆勢上揚的原因。

不過正如前文所說,蘇州隻是一個地級市,既沒有深圳那樣的特區優勢,也沒有南京杭州那樣的省級首府的地位,但依舊能穩紮穩打地走出一條頗具特色的“蘇州模式”,這才是更深層次的原因。

這種缺乏先天稟賦、更多依靠後天努力而崛起的經濟發展模式,對於我國其他城市更具借鑒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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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結起來,“蘇州模式”的精髓主要有三:

一是擁有以工業為核心的強大實體經濟。

實體經濟是社會生產力的集中體現,也是綜合國力與社會財富最為堅實的物質基礎和命脈,擁有發達的實體經濟,對於任何國傢和地區緩解經濟下行壓力、抵禦各種風險、提高自主創新能力來說,都具有深遠意義;其中,工業又是實體經濟的重要組成部分。

蘇州,正是這樣一個工業大市。改革開放以來,依托自身的區位優勢與上海浦東開發的契機,蘇州大力吸引外資和臺資入駐,以包括蘇州工業園區、昆山經濟開發區在內的多個產業園區為支點,不斷致力於工業和制造業的發展。

現如今,蘇州已經擁有瞭35個工業大類,涉及167個工業中類、489個工業小類、16萬傢工業企業,是我國工業體系最完備的城市之一。從最新發佈的數據來看,2020年實現規模以上工業總產值3.48萬億元,穩居全國前三名;其中,新一代信息技術、生物醫藥、納米技術、人工智能四大先導產業產值達到瞭8718億元。而這些,也成為瞭蘇州經濟穩健發展的根基。

二是註重提升科技創新能力。

科技創新對於經濟社會發展的重要意義不言而喻,它不僅可以直接轉化為現實生產力,而且可以通過科技的滲透作用放大各生產要素的生產水平,促進產業結構升級與資源的進一步優化配置,進而提高社會整體產出實力,並帶動整個經濟的協調和可持續發展。

蘇州的科技創新能力不可小覷,前文提到的高新技術產業、戰略性新興產業產值占比分別達到51%和55.7%,就是最有力的佐證。此外,蘇州研發投入占GDP的比重為驚人的3.7%,顯著高於全國2.23%的整體水平(2019年數據),科技進步貢獻率達到66.5%,登陸科創板的企業數量位列全國大中城市第三名,無不彰顯出蘇州的科技創新能力之強。

特別值得一提的是蘇州工業園區,在僅僅278平方公裡的土地上創造出瞭蘇州近1/8的GDP,截至2019年底,這裡擁有國傢高新技術企業超1400傢,累計培育獨角獸及獨角獸(培育)企業50傢,科技創新型企業6000多傢,“國字號”科研院所15傢;通過學習新加坡的先進管理經驗並持續改進完善,現已形成瞭“以註重規劃先行、突出先行先試、堅持開放創新、強化親商服務、創新社會治理”為主要內涵的園區經驗,以及“引進高層次人才、創辦高科技企業、發展高新技術產業”的鏈式效應,更是連續數年在商務部公佈的國傢級經開區綜合考評中位列第一,並躋身世界一流高科技園區行列,成為瞭我國改革開放的典范案例之一。而這一“園區經驗”,與“昆山之路”和“張傢港精神”並稱為蘇州現代化建設的三大法寶,共同為蘇州工業乃至整體經濟發展貢獻著力量。

三是形成瞭發達的民營經濟。

作為國民經濟的重要組成部分,民營經濟是拉動經濟增長、推動轉型升級、促進市場化改革、吸納城鄉居民就業的關鍵力量。而組成民營經濟的眾多民營企業,又是市場經濟中最為活躍的主體,它們經營靈活,效率更高,擁有較強的市場應變能力,追逐利潤的動機也極為強烈,對提升區域市場活力來說至關重要。

蘇州民營經濟的發達,可以從以下數據裡得到佐證:

(1)2020年上市公司數量144傢,穩居全國前五名,僅次於北京、上海、深圳等城市,其中有3傢入圍世界500強;

(2)共有26傢企業入圍“2020中國民營企業500強”,28傢企業入圍“2020中國制造業民營企業500強”,上榜企業數雙雙位居江蘇省第一,上榜民營企業500強企業數僅次於杭州,與深圳、無錫並列第二;

(3)在“萬傢民營企業評營商環境”活動中,蘇州得分位居全國第三。

除此之外,蘇州發達的民營經濟以及眾多民營企業還提供瞭更為靈便、包容、廣闊的就業機會,不僅解決瞭720多萬戶籍人口的就業問題,還吸納瞭350多萬外來人口來此謀生,這也反映出,蘇州對於外來人口具有極強的吸引力。恒大研究院和智聯招聘發佈的《中國城市人才吸引力排名2020》顯示,全國最具人才吸引力城市100強中,蘇州高居第九位。

實體經濟+科技創新+民營經濟,共同為蘇州的經濟發展註入瞭強大的內生動力,也為其他城市和地區的發展提供瞭很好的參照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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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蘇州經濟並非一點問題都沒有。被詬病得最多的地方,莫過於蘇州對於外貿的過度依賴。

回顧歷史,外向型經濟的崛起和騰飛,在整個蘇州經濟社會發展進程中扮演瞭極為重要的角色:一方面,蘇州從國外引入先進的資本、技術和管理來為本土經濟發展註入動力,另一方面,蘇州又積極拓展出口市場,充分發揮自身在勞動密集型產業和制造環節的比較優勢。

事實證明,外向型經濟給蘇州帶來瞭巨大的經濟效益,不但加速瞭蘇州的工業化進程、形成瞭完備齊全的工業體系,還大大提升瞭本土產業的技術基礎和創新能力。典型如蘇州工業園區,就是中國和新加坡兩國政府間的重要合作項目,還被譽為“中國改革開放的重要窗口”和“國際合作的成功范例”。

然而,外向型經濟蒸蒸日上的另一面,卻是蘇州對於外貿和外資形成瞭較強的依賴,而且愈演愈烈。數據顯示,近些年蘇州對外貿易依存度(即進出口總額占GDP的比重)都超過瞭100%(見圖2)。

要知道,外向型經濟的弊端,恰恰在於受海外政策環境變化的影響太大,如果過度依賴於此,那麼經濟增長的主動權很難掌握在自己手中。不僅如此,由於在勞動密集型產品出口方面的比較優勢,長此以往難免會導致本地低附加值行業的不斷擴容,既不利於本土產業結構的優化升級,又增加瞭自己提高外貿競爭優勢、搶占全球價值鏈上遊的難度,甚至還會威脅到自身經濟安全。

事實上,這一弊端已經有所顯露。近年來,關於“外資撤離蘇州”的討論時常出現在網絡之上,從數據上看,自2011年起蘇州實際利用外資金額累計同比呈現出明顯的下滑之勢,其中2013~2017年更是表現為負增長(見圖3)。雖然2018年以後有復蘇跡象,但鑒於當前復雜的國際環境,一旦發生貿易摩擦或是單邊制裁行為,難免會產生極大的負面沖擊。這對蘇州來說,是個不可忽視的隱患。

正因為如此,經濟體量邁上新臺階的蘇州,未來更應該加快轉變經濟發展方式的步伐,盡快擺脫過去以外貿外資為主體的發展階段,並進一步提升自主創新能力,實施進口替代和外資替代,同時推動外貿結構的優化升級,繼而打造經濟更高質量發展的全新局面。在此過程中,既需要夯實實體經濟、增強抵禦外部風險的能力,又需要進一步激發市場活力,不斷提升經濟發展韌性。

而這些,不正是“國內大循環為主體、國內國際雙循環相互促進”的精髓所在嗎?

蘇州,真的是觀察和反思中國經濟的最好樣本!

Davi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