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印前線5592觀察哨曝光，官方報道裡有門道丨藏劍閣
文/吳蔚
新年伊始，央視在全媒體矩陣推出瞭一部微紀錄片《5592》，讓國人的目光再一次聚焦在為捍衛和平默默托舉的邊關將士身上。5592，以高地海拔命名的前沿觀察哨，由西藏軍區日喀則軍分區於2020年初在位於中印邊境海拔5592米的高地上設立，承擔著邊防一線觀察警戒任務。
這組報道始終沒有提及“敵人是誰”，但“假想敵”的輪廓其實分外清晰：報道的主角日喀則軍分區某邊防團的駐地，位於西藏南端日喀則地區，邊境線由西至東毗連鄰國尼泊爾、印度、不丹，正對著中印邊界“錫金段”。在這一段突出部領土的最南端有一個亞東縣，2017年中印兩國在這一片區域發生瞭一場令世界矚目的“洞朗對峙”事件。
在剛剛過去的2020年，中印邊界爭端是一件大事。雖然矛盾主要圍繞中印西線邊境加勒萬河谷、班公湖一線展開，但兩軍對峙是牽一發動全身之事，位於中線方向上的日喀則地區也一度處於神經緊繃的狀態。所幸，中印兩國通過前線軍長級對話、國防部層級對話、外交部層級對話多管齊下，有效管控瞭這一場邊境沖突。隨著秋冬季節到來，大雪封山、北風呼嘯，也將中印兩軍濃厚的火藥味逐漸吹散。
本文的重點並不在中印邊界沖突本身，而在於央視這組報道所展現的細節、傳遞的信號。
筆者作為深圳衛視直新聞記者也曾走訪解放軍許多一線單位，對人民子弟兵敢打必勝、勇於犧牲的優良作風有著深刻印象。在看完這組報道後，筆者深感有責任向更多人解讀當中的細節，有責任向更多人將這組報道展現的我軍風貌、前線情況，傳遞的國傢意志，告訴更多的國人。
世界一流的指揮鏈路如何煉成？
這部微紀錄片的長度隻有十分鐘，但它的文稿結構經過精心設計，在有限的時間裡分層次遞進講述瞭軍事專業性極強的邊關故事。開場奪人眼球的便是西藏軍區某邊防團前進指揮所裡“模擬發現假想敵動態”的一幕。
快步進入指揮所進行“敵情”通報的是一位陸軍上尉，他可能是這支邊防團下轄某邊防連的主官。邊防連是佈防在廣袤邊境線上的一線作戰單位，也是處突（處置突發事件）任務中的核心基層單位。幾句簡潔有力的通報後，坐在指揮席上的兩位陸軍上校很快使用激光筆對涉事區域沙盤進行分析，上校軍銜的西藏軍區某邊防團團長隨即下令，位於5371高地的駐訓分隊立即按預案前出至相關區域查明情況，聽令處置。
在這段氣氛緊張的片段中，畫面大量位置被馬賽克鋪滿——這是出於軍事保密需要而進行的常規動作。盡管如此，畫面所傳遞出的信息量仍然充足。
這是我軍邊防前線處置突發事件的日常一幕。作為前線指揮機構，邊防團指揮所裡擁有防區內相關地域的縮放比例沙盤，“敵我態勢”、地形地貌、交通要點，一目瞭然。而這樣的日常處突工作非常仰賴迅速、及時、有效的指揮鏈條。從視頻中展現的情況來看，第一道處突指令往往來自於位於前線的團一級指揮所，視頻內尚未展現的是邊防團——西藏軍區——西部戰區——中央軍委這一情況通報、處置決策的完整指揮鏈路。
令行禁止看似簡單，實則隻有世界一流軍隊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走完“向上級匯報情況”、“向前線下達命令”的一整套復雜的指揮鏈。戰機稍縱即逝，情況千變萬化，戰場上，反應迅速、決策到位者，奪得先機。
此外，指揮員口中的“按3號預案”行事，得益於部隊在平時反復演練、推敲、模擬諸多戰場環境、迎敵背景。這些前線將士用汗水換來的預案就像手中的王牌、錦囊中的妙計，是我軍料敵從寬、來者不拒的重要底氣來源。這也是最高領袖念茲在茲“實戰化訓練”的題中之意。
讓“假想敵”必有所感的前線兵力
故事的第二幕來到瞭海拔5371米的某邊防連前進基地。在一陣急促的集合哨中，邊防連戰士從預制板房結構的營房內穿戴完畢緊急集合。上尉連長向列隊完畢的戰士們作簡短的陣前動員，也讓我們有機會一窺這支邊防處突力量的成色。
在這三列共計約18人的任務分隊裡，我們先後看到瞭多名手持95突擊步槍的步槍手、手持88狙擊步槍的精確射手、高射機槍小組、迫擊炮小組、便攜式防空導彈雙人小組。這顯然是一支經過火力加強的特別分隊，人數不到一個排，火力配屬卻強於一個排。涵蓋精確射擊、壓制火力、曲線炮擊、防空警戒多個領域，這也是為“山那邊的假想敵”量身定制的針對性安排。
隨後這支精銳力量分別登上兩臺熱車完畢的第三代猛士裝甲突擊車（CSK181），向涉事區域進發。三代猛士車寬2.4米長5.6米，載重1.8噸，可乘坐10人班組，配備防彈玻璃、防彈車身可抵禦部分小口徑武器射擊，輪胎在被打穿的情況下仍然可以繼續行駛30公裡。三代猛士配備瞭300馬力柴油機，涉水1.2米，車頂可架設12.7毫米高射機槍、35毫米榴彈發射器，可以在高原山地條件下執行兵力輸送、穿插作戰等任務。視頻中任務分隊搭乘的兩臺三代猛士可能按照我軍雙車作戰分隊的慣例采取瞭高射機槍+榴彈發射器的搭配方式。具有強大的反步兵火力，具備一定的反輕裝甲戰鬥能力。
短短的兩分鐘的片段，基本將我軍邊防部隊前線兵力的快速反應能力、居住條件、火力配置、新裝備入列情況一一呈現。一些觀眾未必明白其中利害，但行傢們尤其是雪山另一邊的“假想敵”看到這一幕，心裡必然有所感。
5592觀察哨內部曝光
故事的高潮在5592觀察哨，報道第一次披露瞭5592觀察哨最初的形態：一個用碎石壘起來的露天簡易工事。我們的戰士去年初就是在這樣的惡劣條件下在零下20多度的寒冬裡堅守祖國的邊界線，警戒“山那一邊”的異動。
經過幾個月的建設，5592觀察哨已經成為一個由復雜坑道、觀察孔、射擊陣位、起居室共同組成的綜合哨站。借助記者的鏡頭，我們能看到如今的5592觀察哨是由枕木、混凝土、鐵絲網捆綁石塊防炸墻綜合構成的牢固工事。我軍一線官兵能夠在這裡安全、溫暖地執行任務。在高原山地環境下，短時間內構築工事、修通道路的基建能力，放眼世界各國屈指可數。
特別引起筆者註意的，是5592觀察哨的觀察孔。外部設有防炸墻，正面鋪設防彈玻璃，內部設有專線電話、望遠鏡、並且都有備份設置。戰士手邊是一部配備瞭超長焦鏡頭的單反相機，用於拍攝取證。觀察組由兩人構成，一人負責瞭望通報情況，另一人負責記錄在案並向上級部門匯報。
在拍攝邊防連徒步巡邏邊境線的環節，分隊官兵甚至在海拔6000米的高度秀瞭一次散兵隊形全裝具負重沖鋒。在高海拔、高寒缺氧的情況下，普通人光是坐著不動都有可能引發高原反應，更不要說在背負裝具的情況下進行短距離沖刺。這短短一個鏡頭體現瞭我軍戰士良好的身體素質、過人的意志力，這一切也離不開前線哨所日益得到改善的醫療環境、居住環境、日常飲食保障，還有經過實踐檢驗的科學高原作戰適應性訓練。
最令筆者意外的一幕是分隊官兵在5592觀察哨所內吃上瞭自制的石板烤肉與羊肉火鍋。不知道雪山另一邊的印度官兵看到這裊裊的炊煙在海拔5500多米的雪峰上升起，作何感想。
寧可向前十步死，絕不後退半步生
這組報道最令人動情的一幕，也發生在這頓“高原烤肉宴席”之上。記者帶來瞭每一位官兵傢人的視頻問候。父母在上，妻女啼喚，七尺男兒，潸然淚下。邊防連指導員擦幹眼淚從櫃子中取出瞭一個信封，裡面是所有參與“前推任務”官兵一年前寫下的請戰書。
以下是一名21歲年輕戰士的請戰書：
簡易“餐廳”的墻上掛著兩幅鮮紅的橫幅：丟掉幻想準備打仗、誓與陣地共存亡。
故事的最後一幕，是一場莊嚴的主權宣示儀式。在5592觀察哨執行任務的邊防連官兵整齊列隊，在五星紅旗面前莊嚴宣誓：寧可向前十步死，絕不後退半步生。
看完這組報道，我與幾位朋友在微信群中不約而同地感慨：我們擁有世界上最好的戰士。
我們並不是生活在和平年代， 隻是生活在和平的國傢。這一切都源於有一群共和國的脊梁、人民的子弟兵在無數個5592高地，為我們日夜堅守，無聲托舉。
萬不要辜負瞭這群世界上最好的戰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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