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菲亞大教堂,成瞭清真寺

黃培昭

“索菲亞博物館曾是一座清真寺,當然,它一度也是基督教堂。”土耳其導遊阿克約爾講解說。作為一名穆斯林教徒,阿克約爾對索菲亞博物館旁的清真寺流露出更多贊賞,他用“超級偉大”形容這座藍色建築,對博物館的態度則顯得有些復雜。不過,我對索菲亞博物館的圓頂和尖塔印象頗深。我還發現,館裡西方遊客居多,本地人少;僅一街之隔的清真寺似乎人氣更高——既有西方遊客,也不乏以巾覆發的阿拉伯人。

這也就不難看出,近日土耳其將索菲亞博物館改為清真寺的決定,受到很多土耳其穆斯林教徒的拍手歡迎。

然而,西方人的態度似乎截然相反。我參觀索菲亞博物館,是坐旅遊大巴去的。鄰座一名英國女遊客謝莉說,這已是她第三次來伊斯坦佈爾,每次必去索菲亞博物館,“它很親切,能讓人生出特殊的感情”。抵達目的地後,我們一同欣賞正門的耶穌聖像、穹頂上的六翼天使等,但當我提出去清真寺走走時,謝莉卻委婉推辭瞭。也許是她已去過,抑或她出於信仰原因而有所偏好?

事實上,我認識的西方人普遍認為,索菲亞博物館是人類共同的遺產。甚至有人說:“索菲亞博物館易名是對基督徒的侮辱。”也有分析稱,易名折射出土耳其的伊斯蘭化,目的是服務於土耳其當下的權力政治。

我曾爬上博物館頂層俯瞰博斯普魯斯海峽,它把伊斯坦佈爾一分為二,一半在亞洲,一半在歐洲大陸,而博物館位於歐洲一側。當然,館旁的凈洗池、宣禮塔、清真寺,則無不彰顯著伊斯蘭教特色。正如一位作傢所寫:“這是一座充滿對立的城市——宗教的、世俗的;古老的、現代的;東方的、西方的。這座城市橫跨亞歐,是通往更古老世界的橋梁,而索菲亞大教堂,是這座橋梁的脊柱和橋墩。”

如此特殊的地理位置,造就其東西交融的多重身份,也滋生出無盡紛爭。公元532年,東羅馬帝國皇帝查士丁尼一世下令建造索非亞大教堂,建成後,這裡成瞭東正教禮儀的主要場所。

大教堂改為清真寺,並非頭一回。1453年,奧斯曼土耳其人征服瞭這裡。一走進恢弘的大教堂,穆罕默德二世就四體伏地,盛贊安拉。他下令將鐘鈴等包含基督教色彩的裝飾剔除,用灰漿覆蓋基督教壁畫,同時增添伊斯蘭風格的飾品。在隨後近500年的奧斯曼帝國時代,這座古建築被多次改造,以適應清真寺的傳統外觀。

隨著1932年土耳其共和國建立,政教分離成為立國基礎。1935年,當局將清真寺改為博物館,推進世俗化改革。這一中立狀態延續至今,直到近期再次更名。

從最初的索菲亞大教堂,隨後的清真寺,再隨後的博物館,到如今的清真寺,這座處於多文明交匯地的建築成為不同勢力爭奪的中心,已發生三次“身份轉變”。

普通遊客擔心的是,館內裝飾、雕塑、壁畫等再次遭到塗抹遮蓋、搬遷損壞。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也警告稱,將對索菲亞博物館在世界遺產名錄的位置重新評估。

即便拋開信仰、傳統等不談,這座命途多舛的古老建築還能不能經得起再一次折騰,仍是個未知數。

Davi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