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刊記者 馮璐
1959年，迪亞特洛夫登山隊的9名登山者在烏拉爾山脈北部集體遇難，死狀淒慘離奇：有人沒瞭眼珠，有人沒瞭舌頭，有人顱骨碎裂，還有人衣服上殘留著放射性物質……幾十年來，人們一直試圖尋找這起詭異事故的真相，至今還存在多種版本的猜測，包括蘇聯軍事試驗事故、外星人殺害、超自然力量等。因為一直沒有定論，這起登山事故也被稱為“世界十大未解之謎”之一。
61年後，俄羅斯檢察院方面試圖為當年的神秘事件蓋棺定論，於近日公佈調查結果稱：造成迪亞特洛夫登山隊9名隊員命喪山區的原因是雪崩。然而，多數人認為，官方調查並未能解釋所有的疑團，反而使得這起迷霧重重的”山難”更加撲朔迷離。一時間，“迪亞特洛夫之謎”又重新映入世人的眼簾。
（小標題）集體葬身雪山
1959年1月底，蘇聯高校都放寒假瞭。來自烏拉爾技術工藝學院的10名學生，計劃度過一個不一樣的假期——他們想結伴攀登北烏拉爾山脈的奧托爾騰山。此山有“死亡之山”之稱，卻更激起人們的挑戰欲。
登山隊8男2女，都有豐富的登山經驗。其中，隊長迪亞特洛夫幾乎登遍俄羅斯境內大大小小的山峰，還取得瞭國傢二級登山證書。正是為瞭繼續挑戰極限，拿到國傢三級證書，迪亞特洛夫才策劃瞭這次活動。這支臨時組成的登山隊就以組織者迪亞特洛夫的名字命名。
在做好地形瞭解、路線規劃、物資準備等方面的工作後，他們興高采烈地坐上火車。1月25日，一行人抵達奧托爾騰山附近的伊夫傑利小鎮，在此停留一夜。26日，他們轉乘卡車，來到瞭離登山口最近的小村維加依。這時，同行的隊員尤裡·尤丁卻突發高燒。隊友們勸告尤裡：“你得回到小鎮，盡快找個醫生看看。”尤裡雖心懷不甘，卻也隻能返回。分別前，他們同熱情的村民合影留念，還和尤裡約定三周後在伊夫傑利會合。尤裡眼睜睜地看著隊友們離去的背影，感覺自己不幸極瞭。
接下來的5天，登山隊穿過無人區，跨越冰封的湖泊，於1月31日抵達奧斯皮亞河。在這裡他們安營休整，還特意儲存瞭一些食物和裝備，以便返程時使用。
次日，隊員們沿著通往奧托爾騰山的路跋涉。到瞭下午4點，天氣驟然變壞，隊員們有些迷路，打算在一處較平緩的斜坡上搭帳篷過夜。事實上，如果他們下行1500米，就能抵達一片或許可以遮風擋雪的濃密森林地帶——這裡更適於安營紮寨，不易發生積雪滑坡。事後有人猜測，隊員們可能是擔心樹上的積雪或斷枝掉落，砸壞帳篷；也有人認為，隊長想要保持已經達到的攀登高度，節省體力，做出瞭錯誤的選擇。
一行人疲憊但愉快地在帳篷裡吃瞭晚飯。此時，尚沒有人意識到，危險正在悄悄迫近。
當晚，在奧托爾騰山的另一面，還有一支7人的登山隊準備進山。深夜，他們在一片開闊的營地上，看到北面天空出現瞭奇特的發光物體。在數天後的證詞中，其中一人提到，他看見“一個圓形發光物體從西南飛到東北方向。物體大概有滿月那麼大，發著藍白色的光。物體消失在地平線時，天空被點亮瞭好幾分鐘”。
迪亞特洛夫登山隊的隊員們看到這些反常現象瞭嗎？人們不得而知。他們一行9人被埋葬在2月2日凌晨的暴風雪中，再也沒能返回人間。幾天前與尤裡的分別，竟成永訣。
（小標題）“因強大不可抗力導致意外事故”
迪亞特洛夫登山隊原本約定，2月12日給所屬登山俱樂部發電報，匯報進度，但直到2月20日，俱樂部也沒收到電報。一直沒有等到同伴的尤裡，也隻能獨自返校。他有種不祥的預感，於是將情況反映給瞭學校。
得到學生失聯的消息後，烏拉爾技術工藝學院方面派出由教師和學生組成的志願搜救隊。北烏拉爾地區的山脈搜索隊，以及葉卡捷琳堡、伊夫傑利當地的警察，甚至是烏拉爾地區的駐軍，都加入瞭搜索失蹤人員的行列。軍方也出動瞭直升機和偵察機，對這一地區開始大規模搜索。經過近一周的搜尋，在迪亞特洛夫登山隊的最後營地，發現瞭隊員們的相機和日記。
在事故現場，搜救人員看到瞭這樣的場景：
半倒的帳篷被雪覆蓋，裡面放著所有人的背包、登山設備以及保暖衣物。帳篷由內向外劃開瞭幾道大口子，帳篷外的雪地上有清晰的腳印，從腳印看可以知道走得很急，方向則是沿著積雪的山坡向下，朝森林跑去。
在森林邊緣的一棵高大松樹下，搜救隊發現瞭兩具屍體，分別是24歲的格裡沃尼希琴科和22歲的德洛琴科，兩人都光著腳，隻穿著內衣。松樹下有曾燃起篝火的痕跡，火堆燃燒約一個半小時。在大松樹和營地之間，還有另外3具屍體，其中包括23歲的領隊迪亞特洛夫，倒地的姿勢顯示，這3人正試圖返回營地。
“大松樹有樹枝折斷，散落在雪上。折斷痕跡最高的在5米處，這說明有探險者爬上大樹試圖張望什麼，可能是尋找營地。掉落的樹枝最終被用來生火。這一切說明，隊員們的神志是清醒的。”一名搜救人員說。
當時有分析稱，種種跡象表明，隊員們在睡眠中聽到瞭異常的聲音或看到瞭反常的物體，感到非常恐懼，於是迅速割開帳篷，慌不擇路地逃跑到雪松附近。受限於能見度低且缺乏照明，他們已無法看見營地，隻能在原地生起篝火取暖，但其中兩名隊員還是被凍死，隨後其他隊員在無奈的情形下，將死者的衣物脫下給自己穿上，並兵分兩路，分頭尋找營地和下山求救。
剩下4人的屍體，被深埋在4米深的雪坑裡。雪坑直到事故發生兩個月後才被發現——此時積雪開始消融，深埋在坑裡的屍體顯露出來。出人意料的是，這4人雖然穿戴整齊，但均身受重傷。契波佈裡紐頭骨破碎；克列瓦托夫脊柱斷裂；最慘的是朵比尼娜和佐羅塔略夫，被折斷的肋骨刺穿肺部；同時，朵比尼娜的眼眶及鼻梁處的軟組織全部消失，上唇和舌頭也不見瞭；佐羅塔略夫則失去瞭眼球。
難道隊員走錯路被當地的曼西人殺害瞭嗎？曼西族的確保留著從獵物屍體上割取特定部位的習俗，但調查員排除瞭這一假說，原因是隊員們死去的地方並非被曼西人視為神聖的禁地。更重要的是，隊員身上的傷害不太可能是人類造成的——重擊力十分強大，“和被小汽車撞的效果一樣”，此類傷害遠非人力所能導致。
令人們更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朵比尼娜穿的棕色毛衣和克列瓦托夫的褲子上，均被檢測出放射性物質。這個細節讓許多人將登山死亡案和秘密軍事基地、外星人等聯系在一起，但也有人提出，也許學生曾經在核原料工廠實習過，衣服上有放射性物質也算正常。
蘇聯方面組織專傢對此地進行瞭9次勘察。結果顯示，現場沒有打鬥的痕跡，也沒有外人進入過營地。
當年8月，蘇聯當局叫停瞭調查，封存相關文件並列為絕密。軍方也很快封鎖瞭這一區域。至於案件原因，蘇聯方面給出瞭”因強大不可抗力導致意外事故”的最終論斷。對此，遇難隊員們的傢屬和朋友並不信服，多年來一直呼籲公佈屍檢報告等材料，但未能得到支持。
（小標題）“死因並非隻有雪崩這一點”
為瞭紀念死去的迪亞特洛夫登山隊隊員，人們將離出事地點不遠的山口命名為“迪亞特洛夫山口”。得知自己僥幸逃過一劫後，尤裡特意來到山口。面對白雪皚皚，他悲傷地表示：“假如有機會問上帝一個問題，我想問，‘那晚我的朋友們到底遭遇瞭什麼?’”尤裡2013年死於癌癥，生前一直未能解開這一心結。
事情過去瞭61年，俄羅斯總檢察長辦公室烏拉爾聯邦區副主任庫裡亞科夫在近日的發言中，對案件做出進一步解釋：隊員遭遇突發雪崩，於是迅速離開帳篷到50米開外的石脊下躲避，這是正確的做法。然而，當他們想返回帳篷時，已難以找回原路。當時能見度僅16米，而登山隊員離帳篷有50米遠，大傢隻好往山下走。由於跑出來時太急瞭，衣物都很單薄，而夜間氣溫低至零下45攝氏度，他們最終相繼凍斃於冰天雪地裡。也就是說，隊員的死因均為“低體溫癥”，即俗稱的“凍死”。
至於有遇難者失去舌頭乃至眼球，俄羅斯最新公佈的調查報告中完全沒有提及。庫裡亞科夫也含糊其辭地簡單補充說：“經過大規模的核查，發生雪崩事件已被充分證實，但死因並非隻有這一點，這裡曾有過英勇的抗爭，但在當時的情況下，他們沒有機會逃生。”
籠統的結論不但沒有解答民眾疑問，反而給案件的懸疑色彩再添筆墨：登山者為何如此慌張地撕開帳篷四處逃生？如果真的發生瞭雪崩，為何帳篷完好，隊員的腳印也清晰可見？身受重傷的隊員究竟經歷瞭什麼？
對於這些未解之謎，有人給出瞭進一步的推測，試圖將這一案件合理化：肋骨斷裂是因為從高處跌落，失去舌頭和眼珠是鳥類啄食導致的。還有人腦洞大開地表示：隊員們是看到發光的飛碟，才好奇地奔出帳篷看個究竟，而他們的眼球和舌頭被外星人取走當成瞭科研材料；陰謀論者則聲稱：登山隊員們無意間闖入蘇聯的核試驗禁區，逃亡途中死於放射性武器產生的爆炸沖擊波。
這些推論有一定的合理性，但也漏洞百出，缺乏有力證據。當年案件調查組的領隊，已經不在人世，很多調查材料在被列為“絕密”後也不翼而飛。
真相到底是什麼？或許以後的某一天會被世人揭曉，抑或許永遠塵封在“死亡之山”的白雪之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