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政府存在一個非常危險的傾向

文/孫興傑

直新聞:美國國傢安全事務助理奧佈萊恩最近表示說,如果拜登確定勝選將會有非常專業的權力交接您怎麼看?

特約評論員 孫興傑:奧佈萊恩的這一表態被媒體解讀為這是特朗普團隊第一次比較正式地承認拜登有可能會勝選,如果勝選之後,特朗普政府將會進行權力交接。

從大選投票結束之後,美國進入瞭非常敏感的權力交接階段,但是與以往的大選不同的是,特朗普總統拒絕接受失敗,沒有發表敗選演說。雖然宣佈敗選聲明隻是一個儀式,但是從選舉以及權力交接來說,它又是至關重要的,意味著權力和平交接的開始。

特朗普拒絕敗選意味著大選計票以及後續的選舉人投票將會有漫長的過程,在此期間,權力過渡也是非常敏感的,存在很多的不確定性,甚至是危險。

一方面,大選的結果,在法律和制度層面現在還未確定,從競選雙方的表態來看,拜登已經建立瞭過渡團隊和網站,忙著組閣,但是並沒有接到白宮的情報簡報,甚至遭到白宮的公開反對。奧佈萊恩的表態在這個層面上說,是否認瞭拜登作為當選總統的資格。特朗普拒絕承認拜登當選,也拒絕進行權力交接,蓬佩奧就公開表態認為特朗普會有第二個任期。

當然,奧佈萊恩的這一表態,雖然並沒有正面承認拜登勝選,但是透露出一個關鍵信息,特朗普政府在大選計票結束、結果確認之後,會進入權力交接的階段。在某種程度上,也許多少能夠打消外界對於出現兩個總統或者憲政危機的疑慮。

問題的關鍵在於,特朗普總統什麼時候接受大選的結果。從美國的法律程序來說,12月8日是所謂的安全港,各個州推選出選舉人,12月14日進行選舉人的投票,而如果在此之前還存在爭議就會引發一系列的法律問題。因此,什麼時候特朗普接受和確認大選結果成瞭問題的關鍵,決定著大選後博弈會持續多久、烈度有多高。

在特朗普接受大選結果並進行權力交接之前,特朗普政府存在一個非常危險的傾向,就是不斷地擴大、增加所謂的特朗普政府的內外政策遺產,給拜登政府施加更大的壓力。我們看到這次大選,雖然特朗普沒有贏得大選,但是共和黨保住瞭參議院的多數席位,大大減少瞭民主黨在眾議院的優勢,換句話說,特朗普沒有贏,但是共和黨沒有輸。

即便特朗普離開白宮,特朗普的政治遺產將會在相當長時間內影響美國的內外政策。特朗普在離任之前會采取一系列比較激進的措施,制造和擴大“沒有特朗普的特朗普主義”。尤其是在對外政策方面,不排除特朗普會采取比較危險的行動來制造危機。但是,特朗普團隊以及美國的政府機構可能對特朗普形成一定的制約,即便特朗普抓住最後機會進行內閣成員的調整,也可能會陷入跛腳的困境之中。因為這些比較成熟的政府高官還要繼續自己的職業生涯。

直新聞:法國媒體將蓬佩奧的歐洲之行,形容為一次尷尬的外交行程,你有什麼觀察?

特約評論員 孫興傑:美國國務卿蓬佩奧的歐洲和中東之行,可能是他作為國務卿最後一次令人關註的外交行程,多少帶有那麼點尷尬的色彩。

雖然蓬佩奧一直堅持認為會有特朗普的第二個任期,言下之意,就是他自己的政治生涯不會結束,但是歐洲主要國傢以及歐盟領導人都已經對拜登當選表示瞭祝賀,尤其是法德領導人並不諱言自己對於特朗普總統以及特朗普政府的不歡迎的態度。

因此對於蓬佩奧來說,這次歐洲之行的確是非常尷尬,甚至有點兒多餘。蓬佩奧以及他所代表的特朗普政府並不受歐洲國傢的歡迎,這次歐洲之行並不會有什麼外交的突破。與其說是推進美歐關系,不如說是為拜登政府重建大西洋兩岸關系打入楔子,挖下幾個坑,進一步確認美歐之間存在的戰略分歧。

美國現在的狀態令歐洲國傢頗為尷尬,特朗普政府拒絕敗選,還派出瞭蓬佩奧出訪,而再過兩個月拜登政府將上臺,歐洲國傢可以說是夾在兩位美國總統之間左右為難。馬克龍就表態說,會談的內容將通報拜登,可以說一點兒也不給蓬佩奧和特朗普面子。

對於拜登的勝選,歐洲國傢普遍比較歡迎,其中一個重要原因就是特朗普政府四年讓美歐關系大大倒退。大西洋兩岸之間的戰略默契不復存在。美國從德國撤軍,北約的戰略紐帶大大松弛,歐美之間在貿易、氣候、能源問題上的分歧越來越明顯。

當然這個過程帶來的必然結果,就是歐洲國傢的聯合,尤其是法國與德國,表現出越來越強烈的防務自主的傾向。馬克龍此前曾說,北約已經“腦死亡”,與特朗普所說的“北約過時”,幾乎如出一轍。而德國總理默克爾也表態說,歐洲人不能夠再依靠別人瞭。當然這隻是代表歐洲的一種傾向,還有另外一種傾向或者是想象,就是在拜登上臺之後重建大西洋之間的戰略合作關系,德國防長卡倫鮑爾就是其中的代表。

拜登上臺之後,美歐關系能否回到從前,這是個問題,而從歐洲輿論來看,普遍不存在這樣的幻想。因為美歐關系的變化,不完全是因為特朗普的個性,而是因為雙方的利益立場、戰略前景都有所差距,分歧越來越明顯。歐洲面臨的能源、難民、中東高加索的地緣政治危機,這些隻能依靠歐洲國傢自己來解決。

美國從中東歐洲向印太地區的轉移並不是特朗普一個人的想法,而是從奧巴馬政府就開始瞭。因此美國對於美歐關系的定位,其實早已發生變化,這一方向性的變化並不會隨著拜登上臺而逆轉。當然也能夠看到拜登上臺之後,美歐關系的氣氛、互動的方式都會有所變化,在形式上重建美歐之間的溝通是可以預期的。

正是在這種預期之下,蓬佩奧的歐洲之行就顯得十分不合時宜,他的出訪並不是要改變政策,而是確認甚至擴大美歐之間的分歧,為特朗普主義留下更加豐富的遺產。

Davi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