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山佳
01
上文說到，張毅，作為臺灣新浪潮電影的導演，與電影明星楊惠姍暗生情愫，結果被妻子蕭颯在報紙上爆料。可以想象，原配實錘大導演與女明星的緋聞，就此上瞭報紙頭條，惹得嘩聲一片。
這情形，落在惠姍的頭上，就是人人喊打。不過，她倒是坦然，起碼我全心愛著的張毅，與我在一起，愛誰誰吧。真不知蕭颯的初衷，你是想與夫君重歸於好呢，還是我的日子不好過，也不會讓你們兩人好過，一拍兩散好瞭？總之，結局就是張毅與蕭颯分居，而與惠姍走在瞭一起。
有時，女兒張源會問媽媽：“為什麼爸爸不跟我們在一起？”蕭颯很有耐心地對著女兒解釋：“爸爸他有自己的生活，我們兩個人決定分開，各過各的生活，但是我們對你的愛是永遠不會變的。”就是媽媽的這句話，讓張源心裡安然瞭許多。按照與蕭颯的協議，張毅每周都會去接女兒，培養父女感情。尤其在千金的小學時代，從未缺席。見到惠姍，張源會叫一聲“楊阿姨”，也許這也是媽媽教的，爸媽的事，歸爸媽，你該怎麼稱呼就怎麼稱呼。
而惠姍，倒是灑脫，她對著外人稱張源“這是我的女兒”，從未變過。起初，張源倒是很排斥，隻是嘴上未說出來，反正給別人一聽而過，當不得真的。
2007年，張源在上海舉辦訂婚儀式。沒想到，她的五套禮服，惠姍均已打理好瞭。其他事宜，能辦的，惠姍也均代她辦瞭。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此時此景，讓張源感慨：從1987年，到如今，二十年瞭，楊阿姨一直對自己像女兒一樣親近，一直在努力展現她的熱情。在敬茶環節，張源對著惠姍喊出一聲“媽咪”。心到神知，惠姍笑瞭。二十年瞭，終於用真情搞定瞭這個任性的小丫頭。
02
張毅與惠姍，兩人在拍攝影片《我的愛》時，曾借來琉璃藝術品。陽光下，這些器皿內外澄明，一下抓住瞭兩人的眼球。探尋來處，均都是舶來品，沒有中國本土的。於是在1987年，張毅與惠姍毅然共同創辦琉璃工房，開啟鑄造琉璃之路。都說做生不如做熟，一個導演，一個演員，在事業的巔峰期，對著一竅不通的行當，就敢全身投入，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敢作敢為。而輿論界普遍認為，兩人婚外情曝光後，實屬過街老鼠，做琉璃也算是不得已而為之。
不管怎樣，聽說法國有個脫蠟制造法，得，先投入15萬，鐵鍋煮蠟。蠟熔化後，把燭芯挑出來，開始研發。從此，張毅的這個煮蠟法，就成瞭惠姍以後三十年調侃他的梗，太酷瞭。為瞭琉璃事業，惠姍把從事演藝事業賺來的錢，傾囊而出。此外，她還把爸爸、哥哥、姐姐的房子全部抵押。這個小三，也夠拼的。人傢當三，情是一方面，錢是主要滴；而惠姍，這個一根筋的女子，從沒為自己留下後路，就是相信張毅，相信隻要我們在一起，天空飄著五個字，全都不是事。
沒想到，研發之路，如此之艱，惠姍與張毅，欠下瞭7500萬的巨款。一個爐子破瞭，都要80萬。沒辦法，兩人分工，惠姍負責研究開發，張毅負責借款。隻要朋友們一聽張毅的電話，都心生恐懼，哥們，這是拿錢打水漂嗎，沒戲的事，你們幹得還這麼來勁兒，還朝我們借錢，還得起嗎？惹不起，咱躲得起，後來，朋友們都不接電話瞭。張毅向銀行借款，銀行的人問他，楊惠姍怎麼沒來？當惠姍露臉時，該不借還不借，就是想看看這個小三的真面目。惠姍是陽光性格，隻要和相愛的人在一起，有問題，就面對它，解決好瞭，有什麼大不瞭滴？不畏人言仍從容，女子到底是豪雄。
那段日子，山窮水盡。好在，惠姍與張毅兩人都意識到“琉璃創作，也許就是一種使命感，上輩子是個手藝人，沒完成，這輩子還債來的”。琉璃脫蠟鑄造法，一共十二個工序，每個工序都是摸爬滾打過來的，都要經過成千上萬次的失敗，才能前進一步。從1987年，創辦琉璃工房，到第一件作品《第二大願》的誕生，四、五年時間過去瞭。而《第二大願》，正合瞭《藥師經》裡的話——願我來世，得菩提時，身如琉璃，內外明徹，凈無瑕穢。
對此，張毅總叫惠姍“楞子”，說白瞭，就是一根筋的意思。張毅稱，自己沒有耐性，坐上四十五分鐘後，必須幹點其他的事情。而惠姍屬於無敵戰士，站上三十六個小時，腿都腫瞭，而她都沒意識到。從藝人到匠人，摸索琉璃脫蠟鑄造法三十餘年，惠姍與張毅的作品，被20多傢世界級重要博物館收藏。同時，他們也成為現代琉璃藝術的主要推動者。
03
2010年9月，林青霞來到上海，由惠姍、張毅兩人帶著參觀他們的琉璃工房。在吹制工作室，惠姍有意在好姐妹面前露一手，她先是加瞭件原棉質外套，說是裡面那件易著火。接著，惠姍從工作人員手上接過剛從熔解爐裡拿出棍頭連著滾燙琉璃的大棒子，一面下達口令，聲音洪亮利落，幾個大漢迅速配合著。一千四百度熔爐的門打開，惠姍撩起大長棍，就往爐裡伸，馬步十分穩健，就像沙場指揮若定的大將軍。工作人員，透過那根大長棍把琉璃吹制成花瓶。這一切，讓青霞雲山霧罩，目眩神迷。
面對著琉璃博物館裡，那尊千手千眼的觀音，青霞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作為小惠姍兩歲的圈中姐妹，她太能感受到這麼多年來，惠姍是如何一步一腳印地走到現在，又是花多少個晝夜，用多大的慈悲、耐心與毅力，才能呈現出眼前這座觀音的完美化身。青霞握著惠姍的手，原本柔軟纖細的玉掌，由於長年捏制泥坯、燒制琉璃，如今已變得骨節粗壯、不再秀美。但青霞分明感受到，惠姍牽著她的手，有股直透人心的力量。
2018年，惠姍與張毅登上瞭央視《朗讀者》的舞臺。當主持人董卿問：“在最難的時候，你們有沒有相互埋怨？”惠姍笑著搖頭說：“不可以，不可以，能夠在一起做（事情）就很開心瞭，這個才是最重要的。”此時，惠姍的手，一直與張毅的手，緊緊相握著。這在琉璃工房裡，已不再是秘密的秘密，大傢都司空見慣瞭。嗯，就是隨時隨地秀恩愛。
早在2000年，張毅與蕭颯，用女兒張源的來說，就笑著去辦瞭離婚手續。從1986到2000，14年已過，想必蕭颯早已把胸中的惡氣排掉瞭。而張毅在為琉璃之路到處借款時，蕭颯還出資幫過忙。俱往矣，揮揮手，一別兩寬。已為人妻的張源，這樣看待父親生命中的兩個女人——我媽媽和楊惠姍都是才華頂尖的人，爸爸遇到瞭楊惠姍，他們身上一定有特別的特質互相吸引。而讓人心酸的是，我媽媽就變成瞭那個需要決定自己怎麼做的角色……
在節目中，張毅稱“惠姍”，其間還用瞭另一個稱呼“楊小姐”。這說明，惠姍與張毅並未領證，但一紙婚書重要嗎？惠姍說，這些年，每一分，每一秒，每一個地方，我們都在一起……實質重於形式，還有比這日日夜夜的陪伴，更令人向往的嗎？惠姍堅信，張毅是她生命中的引領人，引領著她走向演藝巔峰，引領她走上瞭琉璃鑄造，讓她的生命與眾不同。世間好物不堅牢，彩雲易散琉璃脆。2020年11月1日，張毅因病去世，隻有69歲。
香港導演王傢衛，曾說——人的一生是見天地，見眾生，見自己的過程。見過天地有瞭眼界，但是有眼界還不夠，隻有明白眾生的苦，才能懂得自己的甜。
1986年，惠姍與張毅在一起，那年她34歲，也是她的前半生，明星的生涯；又一個34年過去，那是惠姍與張毅相伴相知的下半生，藝術傢的天地。如今，兩人世界，隻剩惠姍一人瞭……最後，放幾張惠姍與張毅的琉璃作品，養養眼，見者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