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來10年，將抑富濟貧……
文/劉曉博
剛剛結束的十九屆五中全會，不僅為“十四五”期間（2021-2025）的發展定瞭調，也為2035年的遠景目標定瞭調。 或許很多人還沒有意識到：未來10到15年，中國在收入分配上的最大變化將是“抑富濟貧”。10月30日，在中共中央第一場新聞發佈會上，發改委副主任、國傢統計局局長寧吉喆在回答收入分配問題的時候，說瞭這樣一段話：
“十四五”時期將……紮實推動共同富裕，堅持按勞分配為主體、多種分配方式並存，提高勞動報酬在初次分配中的比重，健全工資合理增長機制，著力提高低收入群體的收入，擴大中等收入群體;完善按要素分配政策制度，增加中低收入群體的要素收入;
完善再分配機制，加大稅收、社保、轉移支付等調節力度和精準性;
發揮第三次分配的作用，發展慈善事業。
也就是說，中國在經歷瞭改革開放初期“讓一部分人、一部分地區先富起來”之後，到瞭全面追求“共同富裕”的時代。 如果你還不太理解，可以看一下“十九屆五中全會”的公報，這份公報隻有6000多字，但裡面有很多地方談到瞭收入問題、公平問題，比如：
1、（十四五期間）我國經濟總量和城鄉居民人均收入將再邁上新的大臺階；
2、人均國內生產總值達到中等發達國傢水平，中等收入群體顯著擴大，基本公共服務實現均等化，城鄉區域發展差距和居民生活水平差距顯著縮小；
3、全體人民共同富裕取得更為明顯的實質性進展。
4、堅定不移貫徹創新、協調、綠色、開放、共享的新發展理念。
5、居民收入增長和經濟增長基本同步，分配結構明顯改善。
6、堅持擴大內需這個戰略基點，加快培育完整內需體系，把實施擴大內需戰略同深化供給側結構性改革有機結合起來。
7、要提高人民收入水平，強化就業優先政策。
也就是說，國傢充分意識到：要實現“以國內大循環為主體”，就必須擴大內需；內需怎麼擴大？當然是要增加老百姓的收入。怎樣增加老百姓的收入？當然是越公平越好。
比如100個人的村子，分配100萬塊錢。每人1萬元，顯然是最能拉動消費的，因為所有的人都需要吃喝拉撒睡。
但如果把95萬元分給1個人，剩下的5萬分給99個人，拿到95萬的人可能隻花5萬元，剩下的去炒房子、投資。
在這種分配模式下，最終消費可能隻有10萬元，經濟效率大大降低。而且由於房子上漲，未來那99個低收入的人消費能力會更低。
但人類社會就是這樣神奇。財富均分的“內需拉動作用”看似最高，但長期平均主義會降低大傢創造財富的積極性，讓國傢、民族衰退，最終大傢都變成“貧窮的巨嬰”。
計劃經濟時代，我們已經充分體驗過“平均主義”的害處。 既不能搞平均主義、用父愛消滅競爭，又不能完全依賴市場、任憑弱肉強食，未來中國的分配制度，隻能從健全三次分配制度來入手： 所謂“三次分配”是：
第一次分配，是完全依靠市場。誰的貢獻大誰拿錢多，所謂“多勞多得”。
第二次分配，是靠政府的“公共理性”，通過稅收、社會保障、中央財政轉移支付，來實現財富的再分配，適當照顧窮人、落後地區的利益。
第三次分配，是靠道德或宗教的力量讓富人們“良心發現”，自願捐贈而進行的財富再分配。
你回頭再去看寧吉喆的答記者問，可以發現他就是按照三次分配來談收入問題的。 他提出，在第一次分配裡，要“提高勞動報酬在初次分配中的比重，健全工資合理增長機制，著力提高低收入群體的收入”，還要“完善按要素分配政策制度，增加中低收入群體的要素收入”。
這是啥意思？ 其實是兩點。第一，通過國傢立法或者行政幹預，讓企業給員工漲工資；第二，讓中低收入階層有更多“非勞動收入”來源。 寧吉喆說的 “要素收入”，主要是指包括財產轉讓收入、租金、利息、紅利等“非勞動收入”。 或許有人會反駁：凈瞎說，窮人哪裡可能有“非勞動收入”？
其實不然，農民是中低收入階層吧，但他們有宅基地、承包田，隻要國傢允許，就可以出讓其使用權。國傢目前鼓勵宅基地和承包地實現“三權分立”，所有權在集體組織，承包權和資格權在農民，但使用權可以出讓，也可以用來抵押入股，這樣就可以有“非勞動收入”。
如果盤活沉淀的資產，全國的宅基地、承包地（水面）的價值，至少是十萬億級別的。即便每年隻有2%的回報率，也是數千億級別的收入。讓企業給員工漲工資，這個難度比較大。事實上，在過去一年多裡，為瞭扶持中小企業，國傢是降低瞭五險一金繳納標準的，相當於“隱形降薪”。但這是特殊事情的特殊做法，未來國傢可以通過持續減稅的方式，鼓勵企業給員工加薪。
再看二次分配，寧吉喆透露未來的做法是：“完善再分配機制，加大稅收、社保、轉移支付等調節力度和精準性”。 想想看，怎樣才能通過稅收、社保、轉移支付等方式來調節收入？這些措施本身是不創造財富的，唯一能做的是“抑富濟貧”。註意，“抑富濟貧”不是“劫富濟貧”。
中國是有“革命傳統”的國傢，常常爆發周期性的資產大洗牌——“劫富濟貧”。但事實證明，“劫富濟貧”是平均主義的一種極端表現形式，對社會的負面影響巨大。 因此，一個理智的社會應該是通過政府“抑富濟貧”，而不是“劫富濟貧”或者放任市場化、允許弱肉強食。我預測，未來10到15年中國一定會開征房地產稅，還會開征遺產稅。雖然房地產稅未必能遏制房價，但開征有兩個好處，一是增加政府的稅收，二是讓中低收入階層更有“公平感”。 對於房價高、住房供需矛盾大的中心城市，比如北上深，可能會推出累進制、懲罰性的房地產稅。
因為這民心所向，可以在很大程度上緩解社會矛盾。當然，征稅的力度、節奏可以循序漸進。 是否開征遺產稅，爭論很多。反對派認為，全球趨勢是減免遺產稅，如果中國開征，會讓富人帶著資產離開。
這種可能性當然存在，所以在遺產稅上不能太激進，但不開征也很難。
畢竟，這是一個全球性的“民粹主義時代”。再看第三次分配，寧吉喆給出的說法是：“發揮第三次分配的作用，發展慈善事業。” 表述看似平淡，但未來慈善事業一定會迎來大發展。
未來10到15年，富人圈裡一定會形成一種風氣：以做慈善為榮，以不做慈善為恥。會有越來越多的富豪，表態在身後捐出大部分財產。 早在10年前，比爾·蓋茨就在美國乃至全球富豪中發起瞭“捐贈誓言”活動。參與這一活動的億萬富翁必須簽署一份聲明書，公開承諾身後將捐出至少半數財產。巴菲特等很多超級富豪，都參與瞭這個活動。
據報道截至目前，共計204位慈善傢加入“捐贈誓言”，他們分別來自23個國傢和地區，其中來自美國加州和紐約州的人數最多。僅計算已被公佈的財產數據，“捐贈誓言”已累計承諾瞭超過1萬億美元的捐款。
估計很快，在中國也會有人發起這樣的倡議。
今年9月，中共中央辦公廳印發瞭《關於加強新時代民營經濟統戰工作的意見》。這份文件要求：
引導民營經濟人士樹立正確的國傢觀、法治觀、事業觀、財富觀，做愛國敬業、守法經營、創業創新、回報社會的典范。……引導民營經濟人士樹立傢國情懷，以產業報國、實業強國為己任，腳踏實地幹事，謙虛低調做人。……認真履行社會責任，大力構建和諧勞動關系，積極參與光彩事業、精準扶貧和公益慈善事業，克服享樂主義和奢靡之風，做到富而有德、富而有愛、富而有責。
總之，未來10到15年，是中國努力實現全體人民共同富裕的時期，共享發展成果是基本要求。看懂這一點，非常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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