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洲正面臨兩個“敵人”，一個是新冠病毒本身，一個則是防疫規則給民眾帶來的疲倦和厭煩感。
這兩天，法國人有些安靜。因為總統馬克龍踩瞭一腳急剎車：從明天零點開始，法國就要啟動第二輪全國“封城”瞭，為期四周。
馬克龍說，新冠病毒在法國的傳播速度“連最悲觀的人都沒預料到”。28日的數據顯示，法國過去24小時新增新冠確診病例36437例，累計確診病例123.5萬例，累計死亡病例35785例。法國人不得不為即將到來的全國“封城”做準備。而另一邊，上半年接連成為震中、好不容易熬過來的意大利、西班牙，卻正在經歷火光沖天的打砸搶，抗議政府新的防疫禁令。第二輪新冠疫情肆虐，法國會成為下一個意大利或者西班牙嗎?生性浪漫奔放的法國人這回能剎得住車嗎？
魔 幻
第一波疫情未平，第二波疫情又起，對於歐洲人來說，2020年真的太難熬。開門營業，有可能暴發聚集性疫情；關門歇業，又斷瞭財路，生活難以為繼。但隨著冬季的到來，歐洲多國政府即便再不情願，也還是決定繼續宵禁或是禁足，隻希望能扛過第二波疫情，讓大傢至少能過個還算過得去的聖誕節。
面對政府的良苦用心，上半年曾遭遇過疫情重創的意大利和西班牙，卻在上演著魔幻一幕。一些民眾無視宵禁、禁足、保持社交距離的法令走上街頭，訴求隻有一個——要麼正常營業，要麼給更多補貼。因為，既然孩子可以上學，那我們的店鋪為啥不能營業？還讓不讓我們活瞭？意大利是反防疫禁令示威的重災區。
羅馬一傢餐館老板在店門外的餐桌前擺瞭一個骷髏，抗議政府應對疫情的措施“殺死”瞭當地的餐飲行業。馬爾凱大區佩薩羅市的一名餐廳老板為瞭抗議禁止夜間營業的法令，一下子邀請瞭90多人來餐廳享用晚餐。被警方強行清場，還高喊著“你可以逮捕我，但我永遠都不會關門”。以上是文的，還有武的。因為反對政府防疫措施的示威“一不小心”就會變成騷亂。
羅馬的示威者已經連續5個晚上在街頭，砸爛玻璃窗、掀翻小摩托、點燃垃圾桶、投擲玻璃瓶，甚至宣稱接管瞭羅馬的人民廣場。
直至警方動用瞭防暴警察、水炮，試圖驅散廣場上的示威者。
然而，示威、騷亂，帶來的隻有當地每日新增病例數節節攀升，第二波疫情正在加速擴散，意大利的疫情陷入又一輪惡性循環中。如果繼續下去，意大利人註定要迎來一個“火熱”的聖誕節瞭。
而在西班牙，沒瞭工作的年輕人走上街頭，推翻並點燃垃圾桶當做路障，與警方對峙，反對政府關閉酒吧、餐廳和俱樂部。忙著搶救病人、完全沒瞭休息時間的醫生也來到國會大廈前示威，發動罷工。
安 靜
看著鄰居們上演的這一幕幕，馬上就要迎來全國“封城”的法國人心情復雜。原本，人們以為不過就是將在幾個城市實施的宵禁推廣到全國，不料竟然會是全國“封城”。
離傢得帶出行證明；禁止聚會機會；限制跨地區旅行……盡管與上半年的第一次封城相比，稍許放寬瞭對經濟活動的限制，但畢竟出門還是限制重重。更何況，“禁足”至少要持續到12月1日。於是，這兩天的法國人：
原本還在酒吧裡說說笑笑，看到電視上的馬克龍講話，瞬間沒瞭笑容，一臉嚴肅。
晚上9點多瞭，還戴著帽子、口罩，裹著圍巾、棉衣，吹著瑟瑟冷風、大口吸著冰冷的空氣，依舊在酒吧的戶外用餐區聊著有的沒的。也許這會是他們12月1日之前的最後一聚。抗什麼議，趕緊抓緊時間，在全國“封城”前最後參加一次聚會、喝上一杯紅酒、看上一場電影。瞅一眼最近幾周來歐洲主要國傢每日新增病例數走勢圖，你就能理解馬克龍為啥狠下心來、這麼猛踩剎車瞭。
馬克龍坦言，為瞭抵抗疫情的沖擊，法國已經做出瞭巨大的努力：
·為在重癥監護室工作的醫護隊伍擴容，增加瞭7000人手。
·將重癥監護病床數量從疫情暴發之初的5000增至當下的6000，新目標是10000。
但即便這樣，還是不夠。單日新增3.3萬例的法國，現在在歐洲的第二波疫情中，已經成瞭“領頭羊”。最近一段時間，法國人即便是病重到呼吸困難、急需進重癥監護室治療，也得排隊等待。因為新目標的實現需要時間，而法國人已經沒有更多的牌可以出瞭。“到11月中旬，將有9000名患者同時躺在重癥監護病床上，這將是法國的極限。”馬克龍說。而最缺人的麻醉師崗位，更是需要10年時間來培養人才。
疲 倦
馬克龍的確做瞭一個“艱難的決定”。法國政府發言人加佈裡埃爾·阿塔爾很有信心地說：“沒有人不同意我們的目標，即絕對要避免法國的醫院陷入無力接納新患者的境地。”到目前為止，一切似乎如阿塔爾所願。但在外人看來，怎麼就有種不祥的預感呢？事出反常必有妖。畢竟，在衛生部長已經中招，總理默克爾宣佈瞭“精簡版全國封城令”依舊允許餐館接外賣訂單的德國，民眾也還是不滿。
柏林的示威者走上街頭，要求政府給予更多的補貼；將一口棺材擺在瞭德國國會大廈前，以示正垂死掙紮的娛樂行業。連英國《每日郵報》都震驚瞭：“以民眾的服從性出名的德國竟然也在經歷動蕩。”畢竟，在上半年的疫情中，“封城”令也並沒能攔住浪漫奔放愛自由的法國人。
3月，馬克龍表示法國的防疫正處於“戰爭狀態”，需要全面動員抗疫，並呼籲人們最大限度減少出行。但即便是有38至135歐元的罰款當頭，法國人也曾上街抗議過政府的防疫措施。“黃馬甲”更是無視禁令、上街遊行，與警方發生肢體沖突。除瞭疫情持續蔓延的夏季，“黃馬甲”稍許“休戰”瞭一段時間後，在上個月疫情反彈的節骨眼兒上“返場”，組織瞭上千人帶著錘子、冰鎬遊行示威，抗議政府的財政、經濟、社會政策。
可是，正如歐盟委員會主席馮德萊恩所說，歐洲正面臨兩個“敵人”，一個是新冠病毒本身，一個則是防疫規則給民眾帶來的疲倦和厭煩感。但當更多人的生命處於危險之中時，真正的敵人是病毒，而不該是規則。明天即將進入全國“封城”狀態的法國，究竟會不會步意大利、西班牙的後塵？但願，這樣的預感錯瞭。
（文中圖片GJ）
撰稿 深海三文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