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杏兒那麼狠,黃奕那麼淡
仍然在追《演員請就位》,目前完整看完瞭第二期(每期都有上下集,相當於是四期其實),我還是第一次寫這個話題時的觀點:第二季比第一季更好看。
這個綜藝的精彩之處是,它既有演員的視角,更有導演的視角,還順帶邀請瞭電視機前的每一位觀眾去參與和理解所謂表演甚至生活——因為所有的表演都在生活裡。第二期看到幾個非常喜歡的表演,分別說一下自己的感受,重點還是要寫胡杏兒和黃奕。我自己比較喜歡的表演有四個,挨個說。一個是《以傢人之名》,演員都是新演員,比較臉熟和叫得上名字的就是在《二十不惑》裡飾演段傢寶的董思怡。《以傢人之名》是今年的小爆劇,譚松韻演技在小花旦裡本來也比較出挑,已經把尖尖這個角色演得很有看頭,按道理講董思怡應該是會感受到壓力的。但是,年輕就這一點好處,無畏,自信。所以舞臺上《以傢人之名》這個片段裡,三個年輕演員的表演都很松弛,尤其是飾演大哥的王鏘真的是表演又細膩又自然,太適合演生活劇瞭。
盡管導演們覺得董思怡的表演雖然好但略顯痕跡,可我還是在董思怡身上看到瞭好演員的天賦。因為隻有20多歲還是個新人的她,已經很敢表達自己對演戲的理解瞭。在後臺的時候就一直是她在主導三個人的關系,說既然演傢人,就應該常常黏在一起,培養熟悉度,也是她第一個敢當面質問郭敬明為什麼要給演的很差的流量男團成員一個S卡。
董思怡對演戲的理解力和感知力都很好,可能稍微欠缺的是,她不是那種容易一條就演出最佳狀態的演員,需要多磨幾遍。放在《演員請就位》的舞臺上會有點吃虧,但放在真實的片場,這種演員戲路很長的。全場最出乎意料之好的作品是辣目洋子的《小偷傢族》。這個電影是很多人心中的經典之作,拿下過金棕櫚這樣的大獎,導演是我特別喜歡的是枝裕和,他的《步履不停》和《海街日記》我愛到極致。安藤櫻在《小偷傢族》裡的表演有種壓抑的痛,已經讓人覺得“還能更好嗎”?
所以說實話辣目洋子說自己要來演的時候,我是完全不抱希望的,甚至因為對她不瞭解,我還腹誹:搞不好會像她的名字一樣,最終效果是辣眼睛。打臉時刻來得極快。辣目洋子演得出奇地好,又自然又有層次,還調動瞭觀眾的所有情緒。這場表演好到全場所有導演都贊不絕口,趙薇連用瞭三個非常好,爾冬升說超越瞭原著,在他心裡是可以拿影後的作品。這是繼郭敬明給零演技的明星發S卡後,當晚第二件讓人感覺surprise的事情。當然這個surprise是完全的褒義。因為辣目洋子的表現確實會讓人驚呼“怎麼可能”。一個25歲,沒有當過媽,原生傢庭幸福的不得瞭,在網上靠惡搞走紅的女孩,怎麼能把柴田信代這個如此有撕裂感,宛如胸口怎麼都呼不出來的一口氣的邊緣人物演的這麼好?
辣目洋子自己也說她並沒有什麼痛苦經歷,演這個片段主要靠想象以及去感受別人的痛苦。對於怎麼演好當媽的感覺,還是靠短暫地向黃奕取經。
可她呈現出來的結果,就是讓人相信,她就是《小偷傢族》裡那個命運飄零無助的信代。什麼是天賦,這就是。不需要自己真的感受過,但是能把別人講出口的悲傷或歡樂,全轉化成自己的力量爆發出來,辣目洋子身上有我們所謂的,極大的同情心和同理心。和寫作是一個道理,有的人讀瞭一百本書也寫不出一行字,有的人讀瞭幾本書就能把裡面每個字都嚼成情緒,寫出千萬種感受,就是因為後者擁有瞭“同情心”“同理心”這種天賦。胡杏兒也有天賦。但胡杏兒的天賦我覺得主要還不是表演,而是語言的天賦。她表演的片段是電影《親愛的》裡趙薇飾演的李紅琴受審的那一段。
原作趙薇是用的安徽方言,趙薇說其實本應該講山東方言的,但是距離開機隻有大半個月,現學一門地道方言,她學不會,演起來反而很別扭,於是和導演建議不如用她自己傢鄉的方言,反正聽起來都挺土。但胡杏兒用瞭幾天的時間,就已經把安徽方言說的很像模似樣瞭。
以至於臺下的趙薇一直說胡杏兒厲害,陳凱歌也再三和爾冬升確認,她真的是中國香港人?因為驚詫於胡杏兒的普通話和安徽方言都講得太好。
陳凱歌說胡杏兒是冰與火的表演,認為她現實生活裡一定是個很理性的人,因為她的表演是能看出來下足功夫,內心給自己定瞭無數要求,然後默戲默瞭無數次的。陳凱歌說天賦之外,看得出胡杏兒是個對自己夠狠的人。陳凱歌說到這一段的時候,胡杏兒很激動,想來是陳凱歌恰恰說中瞭。胡杏兒對自己有多狠,她是從來沒說過的。但是從被罵又土又醜又沒演技,到成為TVB花旦和視後,沒點狠勁兒這一路怎麼撐得過來。別的不說,就單說在《演員請就位》的舞臺上,為瞭要演出電影裡李紅琴被迫和孩子分開的痛苦絕望,她明明帶著小兒子來,又明知道兒子一歲多正是最黏她的時候,她還是狠下心,在排練的那幾天,刻意讓兒子不能和自己見面——隻是為瞭體驗分別的感覺。
這種狠勁兒,也被帶進她的表演裡。胡杏兒演《親愛的》,是把情緒處理得比較強烈的,她把自己對自己的狠,生活對自己的狠,全放在角色上,是大開大合式的表演。而最初我覺得表演情緒上可能會很濃烈的黃奕(畢竟她這些年實在動蕩),反而特別“淡”。淡到郭敬明有點不解,認為她表演的這場《風月》不太好,因為情緒始終太平,沒什麼起伏,一直在那一種氛圍裡,等待她往上翻一下,但是並沒有等到。
但黃奕本人和其他導演都不太認同郭敬明的說法。
我自己作為觀眾,倒是非常喜歡黃奕處理得這麼“淡”。《風月》這個片段,很像黃奕自己的人生。原作裡鞏俐飾演的那個角色如意就是愛錯瞭一個男人,後來明白瞭一切,最終接受命運的另一種安排,是一種無奈,也是平靜的絕望。黃奕說,如意不需要什麼向上翻的動作,她所有的情緒,她最精彩的戲眼,是最後決絕又悲涼推開門的那個背影。她既是在和那個男人告別,也是在和過去的自己告別。我自己是特別感動黃奕那個明明是對著男人說,但又像是沒對著任何人說的那兩句:“你愛過我嗎?”“可是我現在不愛你瞭。”
很像囈語,那是一個女人自己與自己的和解,無關男人。她不需要情緒起伏,因為那些愛情戰爭,那些兵荒馬亂的歲月,都是靜靜發生在心裡的。她一個人走完瞭硝煙四起的愛情戰場。再見那個男人時,她不過是把那些早已隻餘灰燼的往事,像說別人的故事一樣說出來。不是刻意的克制,而是歲月的消弭最無聲。哀莫不過歲月無痕。所以,必須前面要淡,後面那個推門動作才能起到“一切都已過去瞭”的作用。
有個在現場的演員說,感覺黃奕演戲沒有雜念。我也是同樣的感覺,至少在這一場表演裡,我覺得她就是在和自己做和解,她不是在演如意,不是模仿鞏俐,她就是在演自己。所以她才會有後來站在臺上對導演和觀眾說的那句話:最兇險的那條路,我已經自己走過瞭。
是的,最兇險最動蕩的歲月,她已經走過瞭,如意也已經走過瞭。所以拿出來和別人細說從頭的時候,隻有淡淡的痛,淡淡的愛,淡淡的恨,都過去瞭。
因為這一點“淡”,我終於相信,黃奕贏瞭那一場和自己的戰爭。該怎麼說呢?胡杏兒的“狠”,和黃奕的“淡”我都好喜歡。突然冒在我心裡的一句話是:用胡杏兒的狠,和當下的自己死磕;用黃奕的淡,和過去的自己和解。讓我們都不辜負還能努力的那個自己,但也都能放過曾經不那麼好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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