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讓美國崩潰的選舉

► 文/巴頓·蓋爾曼 譯/觀察者網 由冠群

近日,美國知名雜志《大西洋月刊》將原定於11月發表的封面文章《可能讓美國崩潰的選舉》提前到9月發表,在大選前的敏感時間點,再次引發關註。

這篇報道的作者是美國著名調查記者巴頓·蓋爾曼(Barton Gellman)。在文章中,蓋爾曼通過詳實的采訪和分析,揭露瞭2020美國大選可能隱藏的潛在危機,也再次激發瞭彌漫在美國社會的焦慮感:

如果特朗普輸瞭,不承認大選結果,會發生什麼?

當地時間9月29日,2020美國大選首場辯論將拉開帷幕,也意味著兩位候選人特朗普和拜登進入正面對決。觀察者網刊發此文,供讀者參考。

現在有一群密切關註我們總統選舉的人,他們是學者、律師和政治戰略傢,發現自己正處於情報分析人員在9/11事件前幾個月所處的不安境地。隨著11月3日的臨近,他們的電腦屏幕上紅光閃爍,發出我國政治系統不知該如何應對的警報。他們看到瞭我們大傢都看到的明顯信號,但他們還知道一些我們大多數人都沒註意到的微妙情況。這個國傢正向著近在眼前的危險迎面走去。

這一危險將不僅僅是2020年大選將會引發的紛爭。那些害怕更糟情況的人將動蕩和爭議視作理所當然。新冠疫情,橫沖直撞的現任總統,蜂擁而至的郵遞選票,遭到蓄意破壞的郵政服務,壓制選舉行為的死灰復燃,以及車載鬥量的訴訟正在壓垮本國這個不堪重負的選舉機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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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大西洋月刊》原本應於11月發佈此文,但提前到9月發佈

在投票、驗票和確定投票結果之時,有些事會發生,很多事都會發生。發生任何事都不奇怪,包括在選舉之夜出現毫無爭議的壓倒性勝利。但是,即使有一方提前取得瞭壓倒性的領先優勢,有關“延時計票”(數百萬張郵遞選票和臨時性選票provisional ballot)的統計和訴訟也可能使最終選舉結果的出臺延宕數天或數周時間。

如果我們夠幸運,這場令人擔憂的反常選舉將會在某個常規終點結束,還來得及滿足12月和1月的重要日程安排。這場競爭的結果將由擁有足夠權威的機構進行仲裁,落選的候選人將被迫承認敗選。我們將集體做出選擇——這毫無疑問是一個凌亂的選擇,但卻已足夠清晰的賦予當選總統以足夠合法性去進行統治。

作為一個國傢,我們的選舉機制從沒失靈過。但在這個瘟疫橫行、經濟衰退和政治變異的選舉年,決策機制正面臨著崩潰的現實威脅。熟知選舉法律和程序的學生警告稱,產生憲政危機的一切條件都已成熟,這場危機將使國傢處於四分五裂的境地。我們沒有預防這次危機的保險機制。於是,紅光閃爍。

“如果選舉結果接近,我們很可能會在法庭裡和街道上看到一場曠日持久的選後鬥爭,”加州大學歐文分校法學院教授、新著《選舉崩潰》一書的作者理查德•L•哈森(Richard L.Hasen)說。“我們可能看到的選舉崩潰局面將比在2000年發生的“佈什訴戈爾案”嚴重的多。”

包括民主黨候選人喬•拜登在內的很多人,都沒有正確認識到此次威脅的性質。他們隻將其限定在隱憂的范疇,即一旦敗選,特朗普可能會拒絕讓出總統寶座,這種行為對此前執掌白宮的總統來說是難以想象的。他們按常規推理到,正如拜登所說,一旦出現此種情況,有關部門“將火速護送他離開白宮”。

不過,最壞的情況不是特朗普拒絕接受選舉結果。最壞的情況是他利用手中權力去阻止那個對他不利的仲裁結果出現。如果特朗普不擇手段,並讓其共和黨內的盟友各顯神通,他就有可能阻止拜登在選舉人團選舉及其後的國會選舉中獲得法律上毋庸置疑的勝利。他還可以撕裂社會,使公眾認為根本沒有最終結果,他可以利用這種不確定性來繼續把持權力。

特朗普的各州和全國律師團已在為實施這些選後策略做鋪墊,這些策略將使搖擺州的計票結果無效。憲法的模棱兩可和選舉計票法中的邏輯隱患使得這場紛爭有可能一直持續到總統就職日,這將把國傢推向懸崖的邊緣。憲法第二十修正案明確規定總統任期將在1月20日中午“結束”,但趕去接任的新總統可能會有兩位。其中一位掌握著現任總統的所有工具和權力。

普林斯頓大學歷史與公共事務教授朱利安•澤利爾(Julian Zelizer)對我說:“我們根本沒有準備好應對這種情況。我們談論這種情況,一些人擔心出現這種情況,我們想象這將是怎樣的一幅景象。但很少有人能確切回答出,一旦有人利用民主機制去妨礙法院做出解決選舉爭議的裁決, 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在19年前的那個夏天,當反恐情報分析人員警告基地組織即將對美國發動襲擊時,他們隻能猜測出一個攻擊日期。而在今年,如果選舉分析師是對的,我們很可能知道這個麻煩會何時到來。我們可以稱之為“空位期”:從選舉日到下一任總統宣誓就職時的間隔期。在唐納德•特朗普掌權到一位不確定的繼任者(特朗普開始其第二任期或拜登開始其第一任期)接任之間,美國將是暫時的無主之地。我們習以為常的權力交接有很多中間步驟,而這些步驟都很脆弱。

這一長達79天的空位期受到法律的嚴格限制。該空位期始於“12月份第二個星期三之後的第一個星期一”,即今年的12月14日,美國所有50個州和哥倫比亞特區的選舉人齊聚一堂,開始投票選舉總統;然後於“1月份的第三天”,新一屆國會就位;最後在“1月份的第六天”,參眾兩院碰頭正式開始計票。在現代舉行的大多數選舉中,這些日期都是形式上的時間節點,與選舉結果無關。而在今年,它們可能就有關瞭。

法律學者勞倫斯•道格拉斯(Lawrence Douglas)最近出版瞭一本名為《他會走嗎?》的書,他在書中寫道:“我們的憲法並沒有保障權力過渡會和平進行,隻是預設會發生這種情況。” 正如這位在阿默斯特學院執教的道格拉斯所說,我們即將進入的空位期將充滿不利條件構成的“完美風暴”。我們無法避開那場風暴。在11月3日,我們就將駛入風暴中心。如果我們最終安然無恙,那絕不是一艘牢不可破的航船拯救瞭我們。

讓我們直言不諱的說吧。此次選舉,唐納德•特朗普或贏或輸,但無論結果如何他都不會讓步,在任何情況下都不會。在空位期或之後時期,他都不會。如果他被迫離開自己的辦公室,那隻要他還有一口氣在,他就會在流亡期間堅持說這次選舉是被操縱瞭。

關於即將到來的空位期,最重要的現實莫過於特朗普對此立場堅定不移的態度。這種態度將扭曲從頭到尾的整個流程。我們以前從未經歷過這樣的事情。

也許你會猶豫。如果特朗普輸瞭,他真的會拒絕承認敗選嗎,接下來又會發生什麼?我們知道嗎?嚴格說來,你覺得有必要指出,這個命題是一個以將來條件時表達的命題,人類沒有預言的天賦,諸如此類。恕我直言,這是揣著明白裝糊塗。我們瞭解這個人,不能假裝不認識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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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朗普的行為和已表明的態度明白無誤地說明,如果選舉結果對他不利,他不會接受公眾的裁決。他撒謊成性——為瞭操縱事件,獲取利益,逃避責任,避免他的自尊心受傷。一場選舉能完美地激發他所有這些動機。

精神失常可能對特朗普在空位期所作選擇產生最大的影響。證據充分的觀點(某些就在本雜志刊出)已經指出,特朗普的癥狀已經符合精神病和自戀狂的確診標準。按照醫學定義,患上這兩種精神疾病中的任何一種,特朗普都幾乎無法接受失敗的現實。

傳統媒體很難正視這個問題。記者和意見人士在評論“如果”特朗普敗選但拒絕承認會怎樣時,都覺得有責任要添加一條免責聲明。“這些可能性看起來都很牽強,”Politico寫道,該媒體還引述瞭一位評論人士的意見,此人將這些可能性比作科幻小說。曾於今年2月在《大西洋月刊》上撰文的前美國律師芭芭拉•麥克奎德(Barbara McQuade)無法將此視作現實威脅:“長久以來難以想象的是一位總統會拒絕接受選舉結果;現在,假如這一可能性並不現實,那至少會成為特朗普支持者的笑料。”

但並不是隻有特朗普的支持者大聲說出瞭這一超越憲法的想法。特朗普在上次和這次總統競選活動中都曾被直接問到這個問題,他會不會尊重選舉結果。他恬不知恥地沒有給出明確答案。“我想說的是,我會到時候再告訴你。我要吊著你的胃口。好吧?”他在2016年第三次總統候選人辯論中對主持人克裡斯•華萊士(Chris Wallace)如此說到。今年7月,華萊士在一次福克斯新聞臺的采訪中再次嘗試向他詢問這個問題。特朗普說:“我得看看。看,你——我得看看。不,我不會直接說是的。我也不會說不。”

到時候他會如何決定?事實上,特朗普已經回答瞭這個問題。在2016年總統競選活動即將收尾之時,在俄亥俄州特拉華縣的一次集會上,他以一個突發新聞為開場信號,開始瞭自己的表演。“女士們先生們,我今天要宣佈一個重要的消息。我要向我的所有選民和支持者,以及所有美國人民承諾和保證,我將完全接受這場偉大的歷史性總統選舉的結果。”他停頓瞭一下,然後用食指尖點瞭三下下面這段話,以示強調:“如果……我……贏瞭!”直到此時,他才咧開大嘴露出一絲假笑。

這個問題並不是嚴格意義上的假設性問題。特朗普對投票箱的尊重程度已經被考驗過瞭。2016年,特朗普在總統大位在手,已經在選舉人團選舉中獲勝的情況下,斷然拒絕瞭已經驗證的計票結果,即他以2868692票的差距輸掉瞭普選。他毫無根據又並不意外地聲稱,至少有300萬非法移民為希拉裡•克林頓投瞭假選票。

所有這些都說明,特朗普是不會在這個空位期向拜登慶祝勝利的。他已經這樣告訴過我們瞭。特朗普8月24日在共和黨全國代表大會上說:“他們能把這次選舉勝利從我們手中奪走的唯一方法就是,在這場選舉中舞弊。”除非他在選舉團選舉中真地獲得勝利,否則他的拒絕讓步——僅是不承認敗選——將產生連鎖反應。

標志著選舉結束的當代儀式最先在1896年出現。在當年投票結束後的那個周四晚上,不受歡迎的消息傳到瞭民主黨總統候選人威廉•詹寧斯•佈賴恩(William Jennings Bryan)耳中。佈賴恩在一本回憶錄中回憶說,民主黨全國委員會主席、參議員詹姆斯•K•瓊斯(James K. Jones)寫信告訴他,“已經足夠確定我會敗選”。

他給自己的共和黨競選對手威廉•麥金利(William McKinley)寫瞭一封電報。佈賴恩在電報中寫道:“瓊斯參議員剛剛通知我,選舉結果表明你已勝選,我特此表示祝賀。我們已將選擇交到瞭美國人民手中,他們的意願就是法律。”

在佈萊恩之後,承認敗選已成為一種公民義務,先通過電報或電話的形式,然後再通過公開演講來承認敗選。阿爾•史密斯(Al Smith)於1928年在電臺廣播中承認敗選,隨後這種承認敗選的演說被轉移到瞭電視上。

與其他習俗一樣,承認敗選逐漸被發展成瞭一種類宗教儀式。敗選的候選人首先出場。他向自己的支持者表示感謝,宣稱他們的事業仍將延續,然後承認對方已獲勝。勝選方則會在向敗選方表達敬意之後再開始自己的演說。

承認敗選的演說使用一種語言學傢稱之為行為演說的表達方式。詞語並不描述或宣告一種行為,詞語本身就是行為。政治學傢保羅•E•科克蘭(Paul E. Corcoran)寫道:“那麼,承認敗選演講並不僅僅是為瞭報告選舉結果或承認敗選。這還是承認新總統權威流程的一個組成部分。”

在實際戰爭中,不是政治較量這種,承認戰敗是選擇性的。勝方可以武力奪取輸方拒絕交出的東西。如果弱勢一方不求和,那他們的城池可能會被攻破,他們的大營可能會被夷為平地,他們的領導人可能會被俘或被處死。在世界其他地方,仍有很多政治鬥爭會以這種方式結束,但這裡不行。因此,敗選一方發表敗選聲明就顯得尤為必要。

想想2000年的選舉,乍一看可能會證明還有其它選擇。戈爾在選舉之夜向小佈什認輸,然後又撤回瞭他的敗選聲明,並要求佛羅裡達州重新計票,直到最高法院結束瞭這場爭鬥。通常說法是最高法院5-4的裁決決定瞭這場競賽的最終結果,但這種說法並不完全準確。

在12月12日,美國最高法院公佈瞭“佈什訴戈爾案”裁決結果,距選舉人團投票還有6天,距國會確認最終選舉結果還有數周時間。即使在佛羅裡達州的驗票活動被叫停,戈爾仍然可以依據憲法規定繼續戰鬥,而且某些顧問也確實敦促戈爾繼續戰鬥。如果他將爭議交由國會裁決,本身作為參議院議長的戈爾將會享有很大優勢。

直到12月13日,也就是法院判決的第二天,戈爾向全國發表講話,這場競賽才真正結束。戈爾就像一個手中握著未用完彈藥卻最終選擇放下武器的人,他發言稱:“我接受這個結果是最終結果,該結果將於下周一在選舉團選舉中獲得確認。而在今夜,為瞭我國人民的團結和我國民主的生機,我承認敗選。”

此次如果是拜登將在選舉團選舉中獲勝,而特朗普拒絕承認敗選,那我們還真沒有先例或程序去結束這場選舉。我們必須要發明一個。

從某種程度上說,特朗普是一個虛弱的威權主義者。他有嘴能言,但卻沒有力量確保自己的意志得到貫徹執行。特朗普譴責瞭特別顧問羅伯特•穆勒(Robert Mueller),但卻沒能力解雇他。他指責對手叛國,但卻無法監禁他們。他能壓制官僚機制,藐視法律法規,但卻並沒能完全擺脫他們的束縛。

一個真正的暴君是不會讓可能的敗選來給自己找麻煩的。他會提前確保自己取勝,避免自己真的要去推翻不當的選舉結果。而特朗普做不到這一點。

但他卻有能力去扭曲流程,先是在選舉日,然後是在空位期。如果計票過程混亂,他可能會去擾亂這個計票過程,如果這一招還不好使,他會嘗試完全避開這個環節。在選舉日,特朗普及其盟友可以先壓制拜登的選票。

關於這一點也不會找到真相:特朗普不希望黑人進行投票。(在一段Politico新聞獲取到的錄音中,特朗普在2017年馬丁•路德•金日對由馬丁•路德•金參與創建的一個爭取投票權組織說過這樣的話。)他不希望年輕人或窮人投票。他有理由相信,如果投票率很高,他就很有可能無法獲得連任。這可沒有“兩面性”。在當代政治中,我們有一個政黨慣常使用的手段就是通過剝奪對手政黨支持者的投票權來為本黨爭取優勢。

僅在一年前,賈斯汀•克拉克(Justin Clark)在威斯康星州對一群共和黨律師就做瞭一個閉門演說。他自認為演講私密,但實際上有人卻帶瞭錄音設備。關於選舉日的運作,他要說的話還真不少。

當時,克拉克是特朗普連任競選團隊中的高級主管。7月,他被提升為競選副經理。他說:“威斯康辛州是一個左右搖擺州……所以選舉日當天的運作就顯得非常、非常、非常重要。”他直言不諱地指明瞭任務:“傳統做法是,共和黨一直在壓制選票……(民主黨)選民隻存在於這個州的某一部分,所以讓我們在開始時咄咄逼人一點吧。這就是你們將在2020年總統大選中看到的。這將是明顯不同的。這將是一個更大的計劃,一個更具侵略性的計劃,一個資金更充足的計劃,我們將需要一切我們能得到的幫助。”(克拉克後來聲稱他的話被曲解瞭,但結合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他的解釋毫無意義。)

在所有有利於特朗普選舉日運作的跡象中,克拉克解釋說,“首要的是同意令消失。”他指的是一項法庭禁令,該禁令禁止共和黨工作人員使用一長串的手段去清洗和恐嚇選民。克拉克說,該同意令失效將“產生巨大的、巨大的、巨大的影響”。

他的律師聽眾明白他的意思。在2020年的總統選舉中,將沒有聯邦法官要求共和黨全國委員會在采取任何“選舉安全”措施前獲得批準,這是40年來的首次。2018年,一名聯邦法官允許同意令失效,裁定原告沒有證據證明共和黨近期做出瞭違規行為。照此邏輯,同意令已無存在的必要,因為它已經發揮過作用瞭。

這一同意令起源於1981年新澤西州州長選舉。根據地區法院在“民主黨全國委員會訴共和黨全國委員會”一案中的說法,共和黨全國委員會據說曾試圖雇用下班後的執法人員參加“國傢選舉安全工作隊”去恐嚇選民,其中一些人還攜帶武器以及雙向電臺。據原告稱,他們在少數族裔社區攔截和盤問選民,阻止選民進入投票站,暴力限制投票站工作人員的人身自由,質疑選民的投票資格,警告選民投下非法選票會面臨刑事指控,並竭力恐嚇選民遠離投票站。這些方法之所以有效在於有色人種群體對警察根深蒂固的恐懼。

今年,由於法官不再關註此事,共和黨人在15個競爭激烈的州招募瞭5萬名志願者,讓他們去監視投票點,並質疑任何他們認為可疑的選民。特朗普8月20日在打給福克斯新聞臺的電話中,告訴肖恩•漢尼蒂(Sean Hannity),“我們會有警長,我們會有執法力量,我們希望還會有美國律師”來緊盯投票。克拉克稱,近幾十年來,共和黨人首次可以自由地在“民主黨人的地盤”打擊投票舞弊。

對大選而言,投票舞弊是一個虛構出來的威脅,是共和黨人用來阻撓或否決潛在反對者投票的借口。無黨派智庫佈倫南司法中心(Brennan Center for Justice)的一份權威報告計算出,三次選舉中的投票舞弊率在0.0003%至0.0025%之間。根據洛約拉法學院(Loyola Law School)的賈斯汀•萊維特(Justin Levitt)所作的另一項調查,在2000年至2014年間美國人投下瞭10億多張選票,在此過程中發生的可信冒充投票案件有31起。在有關投票權的案件中,法官們也發現瞭類似的事實。

盡管如此,共和黨及其盟友以防止今年選舉出現舞弊的名義起訴瞭幾十起案件。在每個州,他們都在努力(有時成功地)清洗選民,收緊臨時投票要求,堅持執行選民身份認證規定,禁止使用快捷投票箱,棄用有技術缺陷的郵遞投票方式,並宣佈在選舉日加蓋郵戳但在選舉日之後郵寄到達的選票無效。其目的和作用是作廢大量選票。

這些法律手段都是從共和黨的老策略中提煉出來的。如果說在此次選舉中有何不同,除瞭采用更為激烈的方式,就是共和黨盯上瞭郵遞投票。就在新冠疫情逼迫數千萬選民不得不接受郵遞投票方式之時,美國總統卻對該投票方式大加撻伐。

在今年的總統選舉中,將有空前規模的選民通過郵寄方式進行投票——某些州預計通過郵政系統寄出的選票將比往年增加10倍。《華盛頓郵報》對50個州的投票情況進行瞭調查,結果發現有1.98億合格選民,至少占總選民數量的84%,有權選擇郵遞投票方式。

像是在放送怪誕夢魘一般,特朗普常常急切地譴責郵遞投票方式。某天,他發推道,“郵遞投票將導致大規模的欺詐和舞弊現象產生。還將導致我們偉大的共和黨壽終正寢。我們決不能讓這場悲劇降臨到我們國傢。” 另一天,他又指出瞭一個想象中的、且很容易被揭穿的外國造假場景:“操縱2020年選舉:數百萬張郵遞選票將由外國和其他方面印制。這將是我們這個時代的醜聞!”

到瞭夏末,特朗普平均每天四次抨擊郵遞投票方式——這一節奏是他此前應對生死存亡威脅時采用的節奏,比如應對彈劾和穆勒調查:“對我們的國傢非常危險”、“一場災難”、“歷史上最大的選舉舞弊事件”。

在夏季還傳出新聞,特朗普新任命的局長、共和黨主要捐助人路易斯•德喬伊(Louis DeJoy)從內部瞭掌控美國政府最受歡迎的機構——美國郵政總局。服務削減、高層重組和混亂地變更運營方式導致郵政服務出現瞭長時延遲。據《洛杉磯時報》報道,在一處郵政分揀設施裡,“工作人員處理包裹的速度大大落後,到瞭8月初,飛蟲和嚙齒類動物集聚在裝有腐爛水果和肉類的容器周圍,小雞死在箱子裡。”

借口提高效率,郵政部門開始停用10%的郵件分揀機。後來有消息說,除非某些州的郵資上漲幾乎三倍,從一封信郵資20美分上漲到55美分,否則郵政機構將不再視選票郵件為一等郵件。德喬伊否認有任何減緩投遞選票郵件的企圖,郵政部門在廣受批評之下撤回瞭這項計劃。

如果有人質疑特朗普對這些變化持有何種立場,他在8月12日的新聞發佈會上解答瞭這些疑問。民主黨正在就增加250億美元的郵政撥款和另外36億美元的選舉援助進行談判。特朗普說,“他們沒有錢大面積鋪開郵遞投票方式。因此,他們做不到,我猜。這很簡單。如果他們沒有錢,他們怎麼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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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該如何理解這一切呢?

在某種程度上,特朗普對郵遞投票的敵意反映瞭他認為更多的投票總體上對他不利。他3月底在“福克斯與朋友們”這檔節目上說,民主黨人希望“投票數量達到一定水平,如果你曾經同意的話,將使這個國傢再沒有共和黨人當選。”

一些共和黨人認為特朗普這種自相殘殺的行為是在自取滅亡。“在我看來,這完全是不理性的,”密歇根州共和黨前執行理事傑夫•蒂默(Jeff Timmer)告訴我說。“特朗普競選團隊和共和黨全國委員會及其各州黨組織都在壓低自己的選民投票率”,其中就包括多年來通過郵件投票的共和黨資深人士。

但特朗普持之以恒的反對郵遞投票,從戰略上很好展現出瞭他計劃在空位期做什麼。總統實際上並沒有試圖完全阻止郵遞投票,這是他沒法做到的。他正在做的是抹黑郵遞投票,並使這種投票方式因缺乏資源而無法進行下去,他還在示意自己的支持者親自去投票,並為在選舉之夜質疑大選結果埋下伏筆。這是一個預計自己將慘敗的參選人在耍手段,意在阻撓計票順利進行。

斯坦福大學的一個研究小組稱,郵遞投票在“正常時期”不會對任何一方有利,但“正常時期”這個說法極其重要。他們在6月份發表的這份調查報告沒有考慮到那位僅憑言詞就能制造黨派偏見的總統。特朗普對舞弊的系統性預測似乎強烈影響瞭共和黨人的投票意願。例如,在佐治亞州,蒙茅斯大學在7月底進行的一項民意調查發現,有60%的民主黨人,和區區28%的共和黨人,可能采取郵遞投票的方式。在競爭激烈的賓夕法尼亞州和北卡羅來納州,通過郵遞方式進行投票的民主黨人比共和黨人多出數十萬。

換句話說,特朗普創造瞭一個區分敵友的標準。全國各地的共和黨律師會發現這在發起訴訟,質疑計票結果時會很有用。通過玩數字遊戲,他們可以將郵遞投票視為敵對行為,就像他們將城市和大學城選民親自前往投票也視為敵對行為一樣。這些投票行為都是他們所要質疑的。

如果趨勢成立的話,空位期的戰鬥景象將被一種稱為“藍移”的現象所塑造。

俄亥俄州憲法學教授和選舉法專傢愛德華•弗雷(Edward Foley)開創瞭藍移研究的先河。他發現瞭延時計票(選舉之夜後的驗票活動,驗證後報選區的選票情況、驗證未處理的缺席選票以及投票人資格仍需確認的臨時性選票)中一個此前未被發現的模式。在美國歷史上,大多數的延時計票不會對黨派選情產生任何可預見的影響。在某一選舉年,某些州會在選舉夜驗票後轉為支持共和黨,某些州則轉向支持民主黨,但這種轉向很少會對最終選舉結果產生影響。

但在大約20年前,有兩件事開始發生改變。延時計票變得越來越重要,而且延時計票的最終結果越來越有利於民主黨。在今年最新的論文中,弗雷及其合作者麻省理工學院的查爾斯•斯圖爾特三世(Charles Stewart III)說他們目前還不能完全解釋為什麼轉向總會有利於民主黨。(某些因素:城市人口的計票耗時更長,大多數臨時性選票由年輕人、低收入者或流動選民投出,他們更傾向於投票給民主黨。)在2012年的延時計票階段,巴拉克•奧巴馬在某些搖擺州鞏固瞭自己的領先優勢,如在佛羅裡達州(凈增27281票)、密歇根州(60695票)、俄亥俄州(65459票)和賓夕法尼亞州(26146票)。不論此次超時計票結果如何,奧巴馬都會贏得這次選舉,但如果是在勢均力敵的選舉中,則如此規模的轉向可能會改變選舉結果。希拉裡•克林頓在2016年大選時贏得瞭數萬張延時選票,但這並不能改變她失敗的命運。

截止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出現由藍移決定總統大選結果的情況,但在2018年亞利桑那州參議院選舉中,藍移改變瞭選舉結果。共和黨人瑪莎•麥克薩利(Martha McSally)在選舉日後領先15403票,看似勝券在握。但在接下來幾天的驗票過程中,民主黨人克裡斯汀•西內馬(Kyrsten Sinema)卻憑借“大幅領先的71303票延時選票”成功進入參議院,弗雷如此寫道。

那年引起特朗普註意的就是佛羅裡達州。選舉當夜,共和黨人在角逐州長和參議員的激烈競選中領先。但隨著藍移效應顯現,競選州長的羅恩•德桑蒂斯(Ron DeSantis)眼瞅著自己的領先優勢縮水瞭18416票。在參議員競選中,裡克•斯科特(Rick Scott)的領先優勢則縮水瞭20231票。截至11月12日凌晨,即選舉日6天後,特朗普已經看夠瞭。他在推特上毫無根據地說:“佛羅裡達州的選舉應該被稱作是一場偏向裡克•斯科特和羅恩•德桑蒂斯的選舉,因為有大量的新選票不知從哪裡忽然就冒出來,還有許多選票丟失瞭或被偽造過。再也不可能誠實的計票瞭——選票被大規模地篡改瞭。計票必須在選舉之夜進行!”

在別人選舉過程中發生的藍移現象真的嚇到瞭特朗普,以至於他開始編造選舉舞弊。在本次大選中,當他自己的名字出現在選票上時,發生藍移的規模可能是有史以來最大的一次。即使在正常年份,統計郵遞選票都要耗時更長,而今年的郵遞選票相較往年則會多出幾千萬張。許多州禁止在選舉日前計算先到的郵遞選票。有些州則允許計算遲到的選票。

在2018年作為觀眾出場的特朗普有一種本能——停止計票,這種本能在今年則更像是一種策略。特朗普競選團隊中的一位要求匿名的法律顧問告訴我說,“在選舉之夜會有某種結果。這個國傢的民眾期待大選結果在此時宣佈。如果在選舉日之後進行的計票活動導致選舉之夜的計票結果發生改變,那促成一場狗屎風暴發生的所有基本要素就全部聚齊瞭。”。

我說,沒有關於計票的“如果”。計票結果肯定會發生改變。這位法律顧問回答說“是的”,相較於特朗普,驗票環節將使拜登獲得更多額外的選票。民主黨將堅持盡可能拉長驗票時間,務必使每一張選票都計算在內。這位顧問說,由此產生的沖突隻會使這兩人自作自受。

他說:“這是他們自找的。他們試圖最大限度地提高本陣營的投票率,他們以為這樣做毫無壞處。”他又補充道,“在選舉之夜會發生一次計票,計票結果會隨著時間推移而發生變化,最終的計票結果將會被質疑為失準和欺詐——隨便你選用哪個詞。”

有選舉建模師認為,在有序計票過程中出現的最糟情形也是最有可能出現的情形:在統計完通過親臨現場方式投票的票數後,特朗普將在選舉之夜領先,但隨著郵遞選票也被計算在內,特朗普將慢慢被拜登所趕超。民主黨數據建模公司Hawkfish的首席執行官喬希•門德爾松(Josh Mendelsohn)稱這種情況為“共和黨幻景”。街頭抗議、社交媒體上的交鋒以及特朗普拼命鎖定領先優勢都會使計票這一環節動蕩不安,這是唯一能想象到的景象。特朗普的這位法律顧問說:“現實景象將比你的任何想象更詭異。”

選舉律師談到瞭在勢均力敵的競賽中有一個“訴訟差額”。早期計票越嚴格,需要統計的剩餘票數就越多,上法庭較量的動力也就越足。如果真有專屬於選舉管理者的禱告,就像這些人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的那樣,禱告詞會是這樣,“上帝啊,來一場一邊倒的選舉吧。”

一場一邊倒的勝利就能使我們在空位期高枕無憂瞭?理論上是的。但可能性不大。

難以想象特朗普會在選舉之夜擁有大幅領先拜登的優勢。除非搖擺州能在當夜設法計算清楚它們的大部分郵遞選票(實際上某些州根本不可能做到),否則對藍移的期待會促使拜登繼續戰鬥下去。而另一方面,拜登在選舉之夜大幅領先將使特朗普不再寄希望於後來居上。如果出現這種情況,那我們最先看到的苗頭可能會出現在佛羅裡達州。考慮到共和黨會收獲更多親身投票選民的選票,出現這種情況對拜登來說是極其樂觀的,但無論如何特朗普都不會承認敗選。在空位期早期,他會用實際行動來讓這場競賽繼續進行下去。

兩黨都在積極準備向聯邦法院和各州法院發出無數的緊急動議。(譯註:在美國法律中,緊急動議是一種用來申請決定的程序手段,用於請求法官對案件作出某種決定。)他們已經在40多個州的法院裡鬧騰瞭一整年,而大選日的到來將使他們開始進入法律鬥爭的收尾階段。

郵遞投票方式將會有很多漏洞,這就給瞭特朗普律師團隊加以利用的機會。郵遞投票比親自投票更復雜,在每一環節都會出現技術錯誤。如果選民提供瞭一個新地址,或者寫瞭另一個名字(比如將Benjamin縮寫為Ben),或者自己的簽名筆跡在多年後發生瞭變化,或者在簽名欄上以印刷體書寫自己的名字,或者沒有將選票封在內層安全信封內,那他們的選票就都有可能作廢。如果是親臨現場投票,那選區的投票工作人員就可以協助改正這些小錯誤,比如指導投票人在正確的簽名欄上簽名,但以郵遞方式投票的選民可能就不會有解決這些問題的機會。

在今年春天的選舉人初選中,共和黨的律師們的確在全國各縣級選舉辦公室為備戰11月份的投票進行瞭彩排。一名賓夕法尼亞州共和黨律師馬修•沃爾夫(J. Matthew Wolfe)在6月份撰寫瞭一份內部備忘錄,記錄瞭一次這樣的演練。沃爾夫與另一名共和黨律師,還有另一名特朗普競選團隊成員一道,仔細觀摩瞭(但沒有幹預)費城選舉專員驗證郵遞選票和臨時性選票的過程。沃爾夫列舉出瞭不完善之處,並記下瞭他們共和黨可以提出異議的地方。

這些缺陷包括簽名缺失、簽名不完整和沒有在正確的簽名處簽名。此外還有在本不應做標記的內層安全信封上簽名,或者選票根本就沒有塞進安全信封。沃爾夫寫道,一些郵寄來的信封“沒有郵戳或郵戳模糊”。(小心郵戳會成為2020年大選的投票漏洞。)有些選民在簽名日期處寫下瞭自己的生日,還有人寫下瞭“一個不可能的投票日期,比如初選日後的某一日期”。

沃爾夫還寫道,有些投票專員的決定“明顯違反瞭選舉規定給出的說明和專門用語”。他建議在11月份,“本黨同志審查每一郵遞選票和每一個郵遞選票信封”。這,正是他們的計劃。

兩黨的律師團隊都準備在多個州同時展開訴訟,要打一場與2000年佛羅裡達州訴訟規模相當的法律戰。佈倫南中心(Brennan Center)投票權與選舉項目主任邁娜•佩雷斯(Myrna Perez)告訴我:“我會把錢投向德克薩斯州、佐治亞州和佛羅裡達州”,這些州將會是動蕩地區。

在任何選舉中都有無窮無盡的意外可被律師利用。在賓夕法尼亞州的蒙哥馬利縣,這離沃爾夫觀摩驗票的費城不遠,該縣的共和黨委員會在此次初選期間收集瞭許多監控照片,這些監控照片所顯示的據說都是圍繞快捷投票箱發生的可疑事件。在一起事件中,一個縣的雇員被說成是將“未密封的選票”放在瞭汽車後備箱中。在另一起事件中,一個保安人員則被說成是“正在斷開為監控攝像頭供電的發電機”。這些照片可以被肆意解讀(如果脫離現實場景,真相是無法獲知的),但這些照片正可以被用作某種偽證,肯定會在空位期被瘋狂傳播。

有關選舉的鬥爭不會僅僅局限在法庭。地方選舉裁判員可能會被指名道姓的揪出來,被當作喬治•索羅斯或安提法(譯註:安提法antifa是美國一個左翼激進組織)的代理人而遭受人肉搜索和當眾嘲弄。自命為投票監管人的激進群眾會按捺不住沖動,重新上演佈什與戈爾佛州重新計票時那場“佈魯克斯兄弟暴動”。當時佈什競選團隊資助的示威者上演瞭一場暴力抗議,親身下場阻止驗票員完成邁阿密戴德縣的重新計票工作。

類似的事情已經發生瞭,盡管規模可能會小於11月份這次。對於特朗普,我們還必須問:一個無情的當權者可能會做什麼他此前沒做過的事?

假設在選舉日,身上佩戴著“第二修正案”飾品(譯註:該法案保證人民擁有攜帶武器的權利)的特朗普支持者們坐著花車包圍瞭各大城市的投票站。他們會說,他們來此是為瞭調查那些社交媒體上有關選舉欺詐的報道是否屬實。這時反對派也來到現場,兩方爆發沖突,槍聲大作,選民四散奔逃或根本無法進入投票站。

然後總統會宣佈緊急狀態。此前早已埋伏在周邊地區的聯邦人員身著作戰服進入事發現場,開始恢復現場秩序以確保投票順利進行。因為沖突仍在持續,他們就留下來繼續監視投票過程。他們封鎖瞭通往投票站的道路。他們還保管未清點的選票,以便留下選舉舞弊的證據。

美國企業研究所的諾姆•奧恩斯坦(Norm Ornstein)說,“總統無法取消選舉,但如果他聲稱,‘我們處於緊急狀態,因為此地有暴力沖突發生,所以我們要封鎖此地一段時間’,那我們怎麼辦?”如果你站在特朗普陣營一邊,且做事毫無底線,他說,“我預料你不會隻做一兩件這樣的事,而是會能做多少就做多少。”

這樣的夢魘千變萬化。這種介入也可能發生在郵局。借口可能是一份假定的情報,比如有偽造的選票從中國發來。

當然,這隻是猜測。但與總統已經做過或威脅要做的事情相比,所有這些場景都並不離譜。在夏季爆發種族抗議活動後,特朗普向華盛頓特區派遣瞭國民警衛隊,還向俄勒岡州波特蘭市和華盛頓州西雅圖市派遣瞭國土安全部下轄的武裝力量,其借口是牽強的“保護聯邦建築”。他聲稱自己可能會援引1807年《叛亂法》,向“民主黨人管理的城市”“部署美國軍隊”,以保護“生命和財產”。在選舉期間,聯邦幾乎沒有憑據幹預大選,因為選舉主要受各州法律管轄,由大約10500個地方司法管轄區管理,但熟知司法部長比爾•巴爾(Bill Barr)對總統權力看法的人應該不會懷疑他能為特朗普找到授權。

在11月3日之後的每一天,總統及其盟友都會向國民灌輸這樣的信息,即法定計票工作已經結束,而民主黨人拒絕接受計票結果。特朗普已經在過去的幾個月裡不斷重申此事。在7月份的一條推文裡,他說,“選舉結果必須在選舉日當夜出爐,不是幾天後、幾個月後,甚至幾年後!”

特朗普說什麼重要嗎?人們很容易將選票統計與體育比賽計分相提並論。眼看要輸掉比賽的教練盡可以怨天尤人,但當裁判員吹響比賽結束的口哨時,這場比賽就結束瞭。而在空位期,有一點很重要,那就是此時沒有裁判——沒有一個權威機構裁判比賽進程,判定比賽結束。此時所有的就是一些權威較低的司禮人員,他們人人都受制於各自的司法管轄權限,並為不透明的規則所纏累。

特朗普在空位期所采取的策略將是盡可能地拖延時間,並用盡渾身解數去壓制計票,作廢拜登獲得的選票。最終,法院可能會介入。但到瞭這個時候,裁決機構可能已經被轉移到瞭別處。

在空位期,有35天時間用於解決計票和隨之而來的訴訟問題。在第36天,即12月8日,一個重要的截止日期到來。

在此階段,實際的計票數字已對大選結果影響不大瞭。這聽起來似乎不對,但實際卻真是如此:交戰雙方,尤其是特朗普一方,將把他們的註意力轉移到選舉人任命方面。

12月8日被稱為“安全港”截止日,組成選舉人團的538名男女選舉人必須在這一天前完成任命。在6天後,即12月14日,所有選舉人將齊聚一堂,但在此前,每一個州都必須在“安全港”截止日前任命本州的選舉人以保證國會認可他們的選舉人資格。相關法規規定,如果在這一天後仍“存在任何爭議或競爭”,則由國會決定哪些選舉人,如果有的話,能代表本州投下選舉總統的選舉人票。

我們習慣於通過全民投票的方式來決定選舉人,但在憲法中卻沒有明文規定要求必須這樣做。根據美國憲法第二條規定,每州應“依照該州州議會所規定之手續”指定選舉人若幹名。自19世紀末以來,每個州都把決定權讓渡給瞭本州選民。即便如此,最高法院還是在“佈什訴戈爾案”中確認,一州“可以收回其任命選舉人的權力”。而一州會在什麼情況下這樣做,以及該如何做,在近一個多世紀以來還沒有哪個州嘗試過。

特朗普可能要嘗試一下。據各州和聯邦的共和黨消息人士透露,特朗普競選團隊正在討論制訂應急計劃,其目的是避開選舉結果,在共和黨人占據州議會多數的搖擺州,指定忠誠於本黨的選舉人。以舞弊猖獗為借口,特朗普將要求州議員不顧全民投票的結果,行使手中權力直接選擇代表本州投票的選舉人。特朗普保持計票存疑的時間越長,迫使州議員們在“安全港”截止日前采取行動的壓力就越大。

以當代民主觀念衡量,無論援引哪條法律作為依據,為瞭一黨私利而拋棄全民投票都會像發生瞭一場政變一樣令人不安。共和黨人會因感到不安而抗拒嗎?他們會不會在此種伎倆上演之前就放棄此次選舉?特朗普的支持者會讓背叛的共和黨人付出高昂代價,到瞭這個時候,黨內高層將會陷入到舞弊敘事中無法自拔。

特朗普競選團隊的法律顧問告訴我,他們將從保護人民意願這個角度來解釋任命選舉人的行為。這位顧問說,一旦認定超時計票被操縱,州議員就將自己判斷選民的真實意圖。

該顧問說,“州議會將這麼說‘好吧,我們已經被賦予瞭這項憲法權力。我們認為本州投票結果不準確,因此我們選出瞭下列能準確表達本州人民意願的選舉人’”。他還補充道,共和黨人在為出現漫長的延時計票創造條件,從而使其更易受到此種詭計的擺佈。

這位顧問說,“如果你有這樣的想法,我不知道選票將在多少天後到達——在有些州會是一周,10天——那麼海量選票就會延後出現,延後再延後。所以兩害相權取其輕,是讓州議員指定選舉人更糟,還是在選舉日仍然收到選票更糟?”

就有關規避投票,指定忠誠選舉人,以及本文所討論的其它策略等問題,《大西洋月刊》詢問瞭特朗普競選團隊,該團隊副全國新聞秘書西婭•麥克唐納(Thea McDonald)沒有直接回答這些問題。隨後,她在電子郵件中說:“特朗普總統及其團隊維護法治,並為舉行一場自由公正的選舉而正大光明地奮鬥,他們因此而被抹黑,這令人極為憤慨。民主黨人企圖徹底顛覆體制,讓我們的選舉陷入混亂,而主流媒體卻聽之任之。” 特朗普正在為一場可信的選舉而奮鬥,她寫到,“其它任何觀點都是在炮制陰謀論,意圖攪混水。”

在賓夕法尼亞州,三位共和黨領袖告訴我,他們已就直接任命選舉人問題交換過意見,其中一人還說他與特朗普全國競選團隊討論過這個問題。

賓夕法尼亞州共和黨主席勞倫斯•塔巴斯(Lawrence Tabas)告訴我:“我已經跟他們提過這個問題,我希望他們也考慮一下這個問題。我覺得此時由我來討論這些策略和方法並不合適,但(直接任命選舉人)是選項之一。這是符合憲法規定的可選方案。”他補充說,大傢都希望能迅速而準確的計票。“但是,如果計票過程有缺陷,而且還是重大缺陷,那我國民眾就可能會對選舉的公正性失去信任和信心。”

該州參議院多數黨領袖傑克•科爾曼(Jake Corman)更喜歡轉移話題,他強調,他希望來一次幹凈的計票,並在選舉之夜給出最終統計結果。他對我說:“這個過程持續時間越長,由此產生的意見、說法和陰謀也就越多。”如果這種爭議一直持續到安全港截止日臨近,假如他同意,州參議院將別無選擇,隻能任命選舉人。“我們不想選擇這條路,但我們明白法律對我們的要求,我們將遵守法律。”

共和黨人控制著六個競爭最激烈的搖擺州的參眾兩院。其中,亞利桑那州和佛羅裡達州的州長還是共和黨人。而在密歇根州、北卡羅來納州、賓夕法尼亞州和威斯康星州,民主黨人擔任州長。

如果共和黨議員不顧賓夕法尼亞和密歇根等州的投票結果,強行任命支持特朗普的投票人,俄亥俄州研究選舉的學者弗雷推演出瞭此種場景將會產生怎樣的連鎖反應。作為回應,屬於民主黨陣營的州長將會確認官方計票結果,這是他們行使權力的例行程序,他們還將辯稱,議員在選民投票後再選擇不同的選舉人是非法行為。他們發給國傢檔案館的“確認證書”將說明,他們的州已經任命瞭傾向拜登的選舉人。這兩組選舉人各獲一個州政府下轄機構的支持。

在亞利桑那州,負責監督選舉的州務卿凱蒂•霍佈斯(Katie Hobbs)是民主黨人。她可以利用手中權力確認投票結果,任命支持拜登的選舉人。即使在由共和黨一手遮天的佛羅裡達州,傾向拜登的選舉人也可以碰面認證自己的選票,以期引起“爭議或競爭”,最終讓國會來裁決本州投票結果。在2000年的佛羅裡達州重新計票大戰中,就幾乎發生瞭同樣的一幕。當年11月26日,共和黨州長傑佈•佈什(Jeb Bush)在重新計票訴訟仍沒有結束的情況下,認證瞭傾向其兄喬治•佈什的選舉人。作為回應,戈爾的首席律師羅納德•克萊恩(Ronald Klain)在佛羅裡達州舊國會大廈為將投票給戈爾的民主黨選舉人預訂瞭一個房間。直到戈爾(在選舉人團投票前五天)作出讓步,這一計劃才最終不瞭瞭之。

無論出現上述哪種情形,選舉人團都會在12月14日召開會議,爭議在於哪些選舉人擁有合法權力去投下那關鍵一票。

分屬對立陣營的兩隊選舉人可能會在哈裡斯堡、蘭辛、塔拉哈西或鳳凰城舉行一模一樣的會議,將相同的選舉人票投向不同的兩方。按照憲法規定,兩隊選舉人都將把選票“傳送到美國政府所在地,交到參議院議長手中”。下一步行動就要由副總統邁克•彭斯決定瞭。

這將是一場真正的憲政危機,是在“空位期”發生的第一次,但絕不是最後一次危機。諾姆•奧恩斯坦說,“然後我們就被甩進瞭一個任何事都可能發生的世界”。

此時,有兩個人都宣稱自己是總統。解決這個爭議的時機將會出現在三個星期之後。

在選出新一屆國會後,1月6日這天到來瞭。此時,控制參議院的人將決定總統大位的最終歸屬。

來自每一搖擺州的兩組選舉人都會將各自的選舉人證書提交到身為參議院議長的彭斯手上。美國憲法第十二修正案對接下來所要發生的事做出瞭如下規定:“參議院議長應,在參議院和眾議院議員在場的情況下,打開所有證書,然後選票將被計票。”

註意這裡的被動語態。由誰來計票?哪份證書被計入?

特朗普團隊將堅持,憲法條文規定應由副總統負責解答這些問題。這意味著彭斯擁有單方面宣佈自己連任和特朗普連任的權力。民主黨人和法律學者會譴責其為“假公濟私”,並指出,憲法第十二修正案和《選舉人票計算法案》已給出瞭解決此類爭議的規定,即應由國會負責解決此爭議。而這些規定的問題在於人們普遍認為它們(用弗雷的話說)是“錯綜復雜,難以理解”,“莫名其妙、醜陋不堪”,“是國會頒佈過的最奇特的法律條文之一”。

如果說空位期是一場尋找裁判的比賽,那麼現在就有瞭535名裁判,以及一本沒人知道如何解讀的規則手冊。而主裁判官同時還是一名場上選手。

弗雷在《芝加哥洛約拉大學法學期刊》上發表瞭一篇2.5萬字的研究報告,描繪出在隻剩一州選舉人票定勝負的情況下,其後可能發生的爭鬥過程。

如果民主黨贏回參議院,並守住眾議院,那麼《選舉人票計算法案》裡給出的所有解決方案都會導致拜登最終當選總統。而反之亦然,如果共和黨仍然保持占有參議院多數席位並意外贏得瞭眾議院,那特朗普就會當選。但如果國會繼續保持兩黨分別占據參議院和眾議院的分裂局面,那就可能不會出現決定性結果——沒有一個結果具有明確法律效力。兩黨都可援引對本黨候選人有利的模糊條文。不會出現平局加時投票。

國會是怎樣陷入到這個無解死局的?有關選舉的法律好似迷宮,太過復雜而難以在一篇雜志文章中解釋明白,但我可以大致勾勒出一個梗概。

假設賓夕法尼亞州派出瞭兩組對立的選舉人,而他們手上的20張選票將決定最終誰將會當選總統。

對《選舉人票計算法案》的一種解讀是,除非參眾兩院有另外共識,否則國會必須承認州長(此時為一個民主黨人)認證的選舉人。而眾議院不會有異議,所以拜登贏得瞭賓夕法尼亞州選舉人票,當選總統。但彭斯會從中作梗,裁定此種解讀無效。他會贊成另外一個方案,即國會必須放棄所有兩組選舉人。模糊不清的條文從任一角度解讀都不為過。

由於賓夕法尼亞州的選舉人資格被取消,這就隻還剩下518張選舉人票。如果拜登此時仍保持著微弱的領先優勢,他就還能當選總統,因為正如第十二修正案所規定的那樣,他擁有“最多的選票”。但共和黨人會提出,此修正案要求“獲得所有選舉人票的多數”。彭斯會裁定,所有選舉人票是538票,而拜登所獲票數不足270票。

照此思路,沒有一位候選人當選總統,於是決定權又回到國會手中,此時是每州可投一票。如果參考目前國會中的政黨形勢,則在總數50票中,特朗普將獲得26票。

在彭斯從賓夕法尼亞州(Pennsylvania)移向羅得島(Rhode Island)之前,也就是在國會計票時,按字母排序的下一個州,眾議院議長南希•佩洛西將把所有參議員趕出眾議院。現在,彭斯就無法按照憲法要求,在眾議員“在場”的情況下完成計票。於是佩羅西宣佈無限期休會。如果到瞭總統就職之日還無法完成計票,則眾議院議長南希•佩洛西將成為代理總統。

除非彭斯改變自己的裁決,同意拜登取勝,否則佩洛西將準備在1月20日宣誓就職。但彭斯並沒有改變主意。他另選地點召開參議院會議,而眾議院中的共和黨籍眾議員也擠進會場,意圖完成計票,使特朗普成為候任總統。此時,三個人都有理由問鼎白宮。

在選舉法這個大迷宮裡,路徑不止一條,但大多數路徑都是死路。

這就是下一場憲政危機,比三周前的那場危機更嚴重,因為選舉法和憲法都沒有規定還有什麼其它權威機構可以仲裁此事。最高法院早晚會介入,但它也可能選擇回避再次痛苦觸碰一個根本性政治問題。

自大選日以來已經過去瞭64天。困局已成。距離總統就職日還剩兩星期。

預見到此僵局的弗雷也提不出解決辦法。他無法告訴你,如何在目前法律框架內避開這個僵局,或這個僵局最終將會怎樣結束。在此時,它已不再是一個純粹的法律問題。這成瞭一個權力問題。特朗普占據著白宮。為瞭保住權力,他會不擇手段到何種程度,又有誰會站出來阻止他為所欲為?這也是那位總統自當選以來就一直在提出的問題。

一群前勝選官員、學者、政治戰略傢和律師在今夏進行瞭一系列選舉演練,我希望能從這些演練中獲取一點靈感。在為期4天的模擬演練中,“移交完整項目”模擬瞭大選過程及其後續發展,希望能找出導致大局崩壞的關鍵節點。

這樣的節點,他們發現瞭很多。其中就包括我剛才描述的兩隊選舉人對決的情形。在一個場景中,特朗普命令國民警衛隊中止計票過程,親特朗普的警衛隊士兵毀掉瞭郵遞選票,密歇根州的民主黨州長於是先發制人任命選舉人。在另一個場景中,希拉裡•克林頓2016年競選團隊總管約翰•波德斯塔(John Podesta)率領拜登團隊準備和特朗普打內戰,鼓動三個民主黨州做出脫離聯邦的威脅舉動。一個接一個的慣例被連環打破。(希拉裡•克林頓本人在8月份接受Showtime新聞網的“The Circus”節目采訪,表達出同樣的態度。她說,“喬•拜登在任何情況下都不應該讓步”。)

關於此次演練步驟的文章不少,包括我的同事大衛•弗魯姆(David Frum)記述的第一手資料。但這些報道都留有一塊令人困惑的空白,即沒有一篇文章完全說明瞭這場競選將會如何結束。我想知道的是誰最後宣誓就職瞭。

我打電話給喬治城大學教授羅莎•佈魯克斯(Rosa Brooks),她是該項目的聯合創始人。令人不安的是,她也沒能解答我的問題。她不知道最終結局如何。在半數模擬演練中,參與者都沒有能堅持到就職典禮日。

她說,“在這些模擬演練中,我們最終都陷入到瞭憲法死局中,找不到明確的解決方法,隻剩下街頭暴力沖突。我記得在一次模擬演練中,特朗普援引《叛亂法》,向街頭派駐瞭軍隊……五個小時過去後,我們開始說,‘好吧,我們輸瞭’。”她還補充說:“一旦事件明顯偏離軌道,這種偏離無論達到何種程度,都不會帶來任何具體好處。”

“我們這樣做的目的,是試圖找出幹預時刻,找到某些契機,當我們回顧這些契機時會說“怎樣才能改變這種狀況?怎樣才能讓事件不至於變得如此糟糕?”佈魯克斯說。該項目並沒有取得太多成果。一旦發生沖突,我們怎樣才能約束一位無法無天的總統,對此,該項目並沒有總結出經驗教訓,也沒有設計出避開災難的其它方案。佈魯克斯在其後一封電子郵件中告訴我說,“我想你可以說,我們陷入到瞭混沌之中,沒人能預測還會發生什麼。”

我國的政治體制可能已不再強大,現已難再維持其自身的完整性。如果有人想當然的以為選舉委員會、各州議會和國會有能力施加約束,確保出現一場合法選舉和一次平穩的權力交接,那這人就犯瞭一個大錯。我們可能要自己找到一個約束權力的辦法。

當選舉未到時,有些改革可以改天再考慮。小的改革,如厘清《選舉人票計算法案》的模糊之處。大的改革,如取消選舉人團制度。明顯的改革,如撥款幫助缺少資金的選舉機構,助其升級運作能力以便其能在選舉日加快計票速度比確保其準確性。

而現在,我們的最優選擇就是隨時準備捍衛民主制度。首先就是不要以為這次選舉的進程會和此前的歷次選舉相同。很可能會有不同尋常的事件發生。而且可能不止一件。沒有做好這個準備會使我們反應遲鈍。這會誘使我們陷入到虛幻的期望之中,以為那些限制當權者的措施會成功制約特朗普。

如果你是一名選民,請考慮親自投票。在今年的初選中,即使在沒有特朗普試圖壓制的情況下,仍有超過50萬張郵遞選票被判無效。如果你患上新冠肺炎的風險相對較低,請主動到投票站工作。如果你認識理性的的人,告訴他選票數量在選舉之夜後繼續發生改變並非異常現象。如果你負責新聞報道,要預見到有些超出憲法規定的措施會出臺,派駐記者和新聞工作者指出這些違規之處。如果你是一名選舉管理人員,要準備好應對你之前想象不到的突發事件。如果你是市長,請考慮部署警力,驅趕居心不良的搗亂者。如果你是一名執法人員,請保護投票自由。如果你是一名立法者,不要共謀欺詐。如果你是某搖擺州的當職法官,開始重新理解選舉案例法的含義。如果你是軍隊指揮鏈條上的一環,謹記自身職責,拒絕執行非法命令。如果你是公務員,你要知道你的國傢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需要你去做正確的事情,而不是被別人驅使去做非法之事。

就拿代理權為例。除非美國人民在某種程度上默許,否則選舉舞弊是不會得逞的。自她的演練結束後,佈魯克斯就一直在思考大規模和平抗議的力量。她說,“民主、共和兩黨都嘗試鼓動本黨支持者大規模站出來,而我們還沒有找到一個很好的裁判機制,這樣的抗議有什麼不同嗎?這到底是怎樣的一種不同?這使一些人產生瞭某些難解的疑問,如果發生瞭烏克蘭橙色革命那樣持續數周的大規模抗議。這種抗議最終會造成什麼結果?”

僅有一次,在1877年,空位期將美國帶到瞭真正崩潰的邊緣。但那次事件卻無任何值得我們現代人效仿之處。

在1876年民主黨人塞繆爾•蒂爾登和共和黨人盧瑟福•海斯競選總統時,有四個州向國會派出瞭幾隊互為對手的選舉人。當一個特別法庭認可瞭傾向海斯的選舉人後,民主黨人采取瞭一些議會手段,阻撓國會計算選舉人票。他們的計劃是拖延時間,一直耗到總統就職典禮日,然後在任總統尤利西斯•格蘭特就不得不下臺。

直到格蘭特任期屆滿前兩天,蒂爾登才作出讓步。他的交換條件是一場臭名昭著的交易,即要求聯邦軍隊從南方撤軍,此前聯邦軍隊駐紮在南方,保護自由黑人的權利不受侵犯。但蒂爾登的交換條件遠不止此。

武力威脅的傳言滿天飛。格蘭特使公眾知曉,他準備宣佈針對紐約的軍事戒嚴令,當地有傳言說蒂爾登計劃在那裡宣誓就職;他還準備派遣軍警支持海斯就職。

對2021年來說,這是一個令人不安的先例。如果我們的政治體制不能產生一位合法總統,如果特朗普將此僵局拖進新的一年,那這次制造混亂的總統候選人和武裝部隊總司令就將會是同一個人。

(觀察者網由冠群譯自美國《大西洋月刊》)

來源|觀察者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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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讓美國崩潰的選舉-圖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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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20世紀60年代微風吹拂的海灘搖滾樂中,有一個名為”The Monkees”的樂隊,樂隊成員是應一則電視廣告走到一起的,後來成為瞭一支成熟的流行樂隊。當我開著2021款豐田Supra行駛在沿海公路上時,我不禁想起他們的最偉大單曲之一——I’m A Believer。 去年2020款豐田Supra到店時,我承認我對這款車保留瞭一個懷疑態度,因為這款車的寶馬框架讓我望而卻步,獨特的造型也人讓喜歡不起來。…

    2020-07-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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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巴西決議自2020年9月22日起正式禁用百草枯

    2020年9月15日,根據合議理事會決議(RDC)第177/2017號決議規定,巴西國傢衛生監督局(Anvisa)以3比2的投票結果,決定繼續維持在巴西禁用活性成分百草枯的決定,該決定定於2020年9月22日生效。屆時,巴西國內將不能使用百草枯,並且也將禁止進口該活性成分。(世界農化網)

    新聞 2020-09-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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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有愛的女人,不會忽略這方面,幸福會更穩固

    生活離不開自己心愛的人,因為在一起享受生活,所以才會對未來有所期待,畢竟生活中真正相愛的人,才能不斷的促使幸福變得更加穩定與和諧,男女之間相處既是一門學問,也是一門藝術。 生活中有愛的人,自身不會忽略這方面,隻有讓男人感受到自己的好,才會把生活與愛情進行穩定,幸福才會變得持久,愛與生活靠的是彼此相互用心經營,有愛的女人會這樣維系自己幸福愛的生活。 1.有愛的女人不會忽略餘愛自己 男女之間面對生活的艱辛與坎坷時,最吃虧的就是女人,因為容顏…

    2020-07-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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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研究發現:在全歐擴散的“變異版新冠病毒”源於西班牙

    華輿訊 據歐華報報道 今年7月,西班牙加泰地區疫情爆發,特別是Segrià形勢嚴峻,當局下令將其封鎖。而此次爆發源於當地果園的臨時工,導致病毒感染情況失控。 根據最近一項新的調查初步結論,這場疫情是由“變異版新冠病毒”引起,再由西班牙傳播至整個歐洲。這其中主要由於歐洲遊客不顧疫情,選擇來西旅遊這一“危險行為”所致。 這份研究調查由巴塞爾大學(瑞士)遺傳生物學傢Emma Hodcroft領導的國際研究團隊進行,被發表在健康科學網站MedR…

    2020-1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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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剛剛,二十國達成歷史性協議,“避稅天堂”都慌瞭,谷歌、亞馬遜等跨國巨頭恐要“遭重”

    維京群島、開曼群島、百慕大群島、巴拿馬、盧森堡……這些全球耳熟能詳的跨國企業“避稅天堂”如今卻突遭“重創”。 當地時間7月10日,二十國集團財政部長和央行行長第三次會議在意大利威尼斯閉幕,並發佈公報稱,已就更穩定、更公平的國際稅收框架達成歷史性協議。 雖然全球最低企業稅率主要針對的是谷歌、臉書、亞馬遜、微軟等跨國科技巨頭,但也將理論上終結“避稅天堂”的存在。 二十國集團於1999年成立,成員涵蓋面廣,代表性強,包含美國、英國、歐盟等主要…

    2021-07-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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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Yamy事件錄音者的發聲,令輿論風向大反轉,最後一句話令人細思極恐

    【首發】7月21號,Yamy事件錄音者發聲,引發關註,眾所周知,昨天Yamy曝光被老板徐明朝在會議上公開羞辱長的醜,不時尚,不會唱歌沒能力等等,在網絡上鬧得沸沸揚揚,不僅如此Yamy還發文自曝被徐明朝打壓兩年,向他提出解約。此事曝光之後,令一眾網友憤怒不已,包括火箭少女101組合成員、黃子韜、張嘉倪、夏之光等一眾圈內人士發聲為其抱打不平,輿論可謂一邊倒支持Yamy。 不過,Yamy事件的錄音者發聲,卻令輿論風向發生反轉,昨晚,會議錄音者…

    2020-07-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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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銀行卡時代”將要終結,央行正式宣佈,百姓的生活迎來重大改變

    雖然現在有電子支付或者支付寶微信等存錢的途徑,但大多數人仍然喜歡將錢存入銀行卡,然後將銀行卡綁定到支付渠道。使用現金時,必須將銀行卡帶到相應的銀行取款。 “銀行卡時代”將要終結,央行正式宣佈,百姓的生活迎來重大改變! 最近,中央銀行在發行數字貨幣方面取得瞭新進展。據瞭解,央行推廣的基於區塊鏈的數字票據交易平臺已經過成功測試,這意味著中國央行將成為首傢發行數字貨幣並在全球范圍內進行實際應用的央行。中央銀行這次發行的數字貨幣實際上是數字人民…

    2020-07-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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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載請註明出處: 可能讓美國崩潰的選舉 - PUA台灣